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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那人变作一个无奈状:“你们双方都有理,这可难办了。道长是个负责的道长,镇上也有电费的难处,要不——”他转个头,对他身后某个人说,“你在这儿的牧场可是开了不少源,支持一下宗教事业吧!”

  他身后的人嗤笑:“你也用不着坑我吧?”

  蓝宁听了直乐,她从大学生们中间穿过去,对那位和事老讲一句:“你真是吃饱了太空。”

  对面的关止笑嘻嘻地,精神很好,一身的运动装,完完全全为了登山而准备。他背着手,瞅瞅蓝宁,说:“气色不错,很好很好。”

  蓝宁看他那个神气,漫不经心,甚至还悠然自得,往那里一站,好像是看着她,又好像是在看风景。

  他站的这个角度绝好,是个顺风的角度,风自他身后过来,蓝宁会被吹迷了眼。

  她可不想迎风流泪,便快快转移角度,才发现关止身后要为道长掏电费的倒霉人正是梅绍望,他身边还站着那位一直在出差的岳平川。

  蓝宁一开口,笑容就满面,她问:“你们组团旅游啊?”

  岳平川见到蓝宁突然出现,不免是惊讶的,似乎原本并没有预见会有这个偶然相逢,望一眼自然就把手搭到蓝宁肩头的关止,打趣说:“你小子,浪漫起来真要命,原来是来找老婆的。”

  关止并不否认,笑答:“那是,要不然你们还没办法把我骗到这座荒山野岭来。为了这个怎么今天中午也得请我们搓一顿吧?”

  倒是掏了钱的梅绍望慷慨,说:“等一会儿就请你们吃好吃的。”

  蓝宁显得特别活泼,做一个欢呼状:“我今天胃口好,绝对不客气。”

  她同大学生们道一个别,跟着关止他们乐滋乐滋走下山的路了。

  梅绍望看蓝宁拽着关止的胳膊走得很疾,脸上还带笑意,不禁问:“是不是又拿了大项目了?”

  蓝宁说:“是啊,大项目。”

  讲完脚下一个趔趄,被关止扶牢。

  岳平川呼一声小心,却觑见不知是不是蓝宁扭的狠了,眼里竟然有氤氲眼泪的趋势,便一指远处的层峦叠嶂,学究气地吟哦了两句酸诗:“云霄雕色、调如竽瑟,筝筝焉?看风景看风景。”

  关止干脆就揽住了蓝宁的肩,口里却应岳平川的诗:“还筝筝焉呢!你以为这里有聂小倩弹古筝?”

  于是蓝宁又笑起来了,揉揉自己的脚踝,一仰首,在山回路转的地方看见一片竹海。竹海边还是峭壁,涓涓细流汩汩而下。

  蓝宁趁机讲:“我去洗个手。”

  梅绍望在后头说:“咱们的饭馆到了。”

  原来竹海后边,还有一个菜园子,菜园子里有个小土房,上头挂着“饭店”二字的白旗子。

  关止指了指白旗子,蓝宁点了点头。

  她去流水边洗了手,顺便又洗了一把脸。

  这里空气好,流水清,蓝宁在流水的倒影里,看到自己眼睛红彤彤,比的上兔子。其实脚不是很疼,但是眼睛却是这么红,那三个大男人是一定看到了的。

  蓝宁很窘,坐在流水边的大石头上,拿出化妆包,仔仔细细补了一个妆,把蜜丝佛陀粉色胭脂在脸上细细抹开,又涂了同色的眼影,一照,起码嫩到十几岁,虽然遮了些眼睛的红。

  她叹口气,还是不善伪装,用流水把妆容洗干净,简单上了一个隔离霜,涂了下口红,才进了小饭店。

  那间小饭店真是小的不得了,里头只有几张老方桌,关止等人选了靠窗看得见竹海的位子。

  不过这里的菜不是顶好,一色的素食,都是店家自家种的,胜在一个新鲜脆口。店家也有腊肉供应,口感偏干,关止尝了一口就放筷子了。好在梅绍望还点了三峡老窖,酒水比较正宗,四个人干脆就喝了酒。

  蓝宁问梅绍望和岳平川:“你们怎么也来了?”

  梅绍望答:“我们饭店在这里有个养殖基地,坝上牛羊质量好,不比内蒙的差,价格还便宜,我们的那招牌菜孜然羊骨和牛柳粒就靠这原料好。”

  蓝宁抚掌:“原来你们早从第三产业跨越到第一产业了。”

  岳平川笑:“垂直整合体系,‘三星’的看门绝技,你们关止推崇备至。”

  蓝宁歪着头看着关止,他喝两口小酒,尝两口蔬菜,就是不开口。

  梅绍望也看着关止:“我老早叫他再来看看,也是当年一起为之奋斗的事业,他就是不肯。”他讲完,眼神颇暧昧,瞅完蓝宁又瞅关止。

  关止一本正经对他说:“我们早想到坝上二度蜜月,这回老罗和老梅肯出差旅费,不来白不来。”

  蓝宁笑说:“是是是,我们是粗放型经济家庭,还是要勤俭节约的,有老板们赞助,再好不过。”

  梅绍望和岳平川齐齐说他们是“一对活宝”。

  后来便只是插科打诨互说家常了。这一顿的菜不是那么好,就是吃一个山里菜的新鲜,只是酒喝多了。

  蓝宁喝的时候没注意,最后结账的时候,把梅绍望手里的一张一百看成了两张,还以为他不小心多给了钱,死活拉着没让他付,最后还是被关止拉开了手。

  但她又不算太醉,也许是下山途中被山风吹出了三四分的清醒,还对开了车要送他们的梅绍望报出了自己住的旅馆的名字。

  晚上的山路很黑,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峭壁,梅绍望不能算把车开得平稳。

  蓝宁靠着车窗,跟着车子一同颠簸,窗外黑魆魆的,她既看不到悬崖也看不清峭壁,只是眯着眼睛,睡了一个迷迷糊糊。

  她耸了一耸身子,靠过去,便有肩膀搁在自己脸颊下头,让她寻到一个安然的姿势。

  蓝宁是真的想睡了,可车里的人还讲着话,有一搭没一搭,轻声细语地,但她还是听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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