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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人命?”我笑,“那是老天的差使,我管不了。”

  他冷笑道:“哼哼,他们谁恨谁,谁要谁的命,你是管不了!”

  我冷淡地道:“够了。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完。至于其他,随他去吧。”

  他愤然转身,摔上帘子前,恨恨道:“这原委目前还只我一个知道,改主意乘早!”

  光收红利不做事,他还有什么不满的?这年头什么人都难伺候啊!

  户部终是批了免选,老爹的来信欢喜之情溢于字里行间,也着实让我松了口气。原是打算回盛京的,便干脆让红月儿把所有的东西都打点收拾了。整理着,居然发现有那么多他送的,绿地粉彩花鸟纹笔筒、妆花缎骑装、银面嵌螺钿怀表、白瓷画珐琅酒杯、楠木镶玳瑁书格……

  红月儿问:“这些都收拾了吗?”

  “理个空箱子收起来吧。”我轻道,“怪累赘的,也不必带回去了……”

  第4部分

  第二十三章 童话的结局

  李浩进屋来,先解了身上的斗篷,红月儿从旁接过,抖落上面的雪片,拿到熏笼边仔细烘着。

  我搁下手头的书,对他道:“外面冷吗?坐炭炉边上来。”

  “雪大着呢!”他在我对面坐下道,“幸不辱命。”

  “你我是信得过的。”我笑道,“说说情况吧。”吏部山东清吏司郎中海都,是最后的难点,的确让我费了些心思。托那文五爷约了几次,终于勉强答应见一面。让李浩出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这事也真只有他能办。

  李浩啜了口热茶,道:“也就照你编的身世说,谎称那杨季绍是表叔。‘大姐为了表叔的事忧心致病,我和二姐知道大人最是公正廉明,还望大人明察秋毫,还表叔清白’——就这样是吧?噢,对了,还真在那茶楼碰见九爷了。”

  那是当然的,否则聂靖可以提早回家抱孩子。李浩有些疑惑道:“我照原先预定的说了,情形跟你想的差不多。但是,姐,‘老爷子我们会照看着’是什么意思?九爷认得杨季绍吗?”

  “不认得。你别管,我诓他们的。”我又问道,“九阿哥还说了什么没有?”

  他便答道:“九爷没说什么,就问姐最近如何。姐,你打的什么哑谜?”

  我叹了口气道:“唉,你别问了,不知道比较好。”

  他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问:“高凌,你是不是有心事?”

  我对他笑道:“没事,我自己会解决。”

  他望着我只是发呆。我想了想,握住他的手道:“我想最早年前,最迟四月回盛京去。以后,就只得你一个人在京城。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

  “姐,你想说什么?”李浩紧紧抓住我的手,焦急地问。

  我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你和容惠的事没法改变,但,以后尽可能不要跟那些皇阿哥们走得太近。若是有机会,寻个放到外面的差使,一来为着历练,二来……京里,不适合你。”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我压着他的手背,问道:“你能答应我吗?”

  李浩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我就这样一直盯着他,直到他微微点头。我才松了口气,对他笑道:“我知道有些事由不得自己,在有选择余地时尽力而为,也就是了。”

  我不知道他听懂没有,他已经不是孩子了,话说到这样我想也足够了吧!

  权势真是一个好用的东西,放了一点点关于‘大姐’与老九虚无缥缈的暧昧风声,演了完全没头没脑的一出,郎中大人就上钩了。

  我在马车里隔着窗口纱质的外帘,对另一辆车里的海都幽幽叹道:“姐姐便是那晚差了人去看表叔,才害得他被指认会见可疑之人,受这牢狱之灾。若是表叔有个三长两短,姐姐便……唉……还劳烦大人为表叔之事多费心。”

  只听那边道:“那是一定,一定。”

  “如此,我便代姐姐和小弟谢过大人了。”我说完,让红月儿捧了锦匣下车交给海都。

  “这是?不敢当……”对方推拒不受,红月儿只是举着不动。

  我笑道:“早闻大人清正廉洁,匣内只是几样点心,家里的厨子做这个还算过得去。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命小厮收了礼物。

  点心之外,匣内还放了一个小小的玉包拯像,玉石成色不错,雕工也勉强能看,送这么个东西,也只是过过场而已。

  待红月儿上了车,我便向他告辞,然后放下内帘,叫聂靖赶车离开。

  复审的结果,没几天就出来了,疑窦重重,自然是发回重审。接着,便有人举报事主龚额为强占邻宅之地建造花园,逼死人命。取供后,便也怀疑其陷害杨季绍,为的是同一目的。杨家的房子跟龚额家的后院只有一墙之隔。

  聂靖奇怪地瞪着我问:“杨先生能无罪也就结了。你还找那些人翻老帐出来干什么,又治不死龚额?”

  我喝了口银耳羹,搅着勺子道:“哪能这么便宜了他!呵呵,不是听说这家伙钱多么。”

  “他有钱关你什么事?”他道,“我说你原先那么无关痛痒,现在这么积极又是为什么?”

  “叮”我把调羹放进空碗里,对他笑道:“不为什么,也就发泄一下。”

  现在不挺好,所有人各得其所:姓杨的不用被砍了脑袋或者绞断脖子;刘寺丞满足了他的正义感;察尔奇赢了上司的欣赏,得了宪眷;海都么,也没被揭发失于回避,丢了乌纱。至于龚额,只要他识趣,也不会怎么样。

  聂靖的婴儿脸,气鼓鼓的样子挺有趣,我便想再刺激他一下:“对了,听说你们三合会,最近又抢了两户旗民,一家还是闲散宗室,打死一人,伤了七人,挺能的啊!害得京里薄有财产的,人人自危。”

  “放屁!”他太阳穴青筋直跳,然后,似乎努力压低声音道,“疯子邪教,受了那‘老二’的指使收买,放烟幕乱闹腾,这也算了,最不该冒了我们的名义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老二?”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瞪着眼,半是讥讽半是怀疑地盯着我。我吸了口气,我想我大概是明白了。

  他冷笑道:“我不管你想不想听,实话告诉你吧,他们最迟也就在这二十天内下手。恨谁杀谁,你应该知道,不用我说了吧。这是前两天刚抓到一个邪教人拷问出来的,除了你我,没别人知道。”

  “那个人呢?”

  “谁?”他问。

  “就是你抓到的。”

  他掸了掸袖子道:“哦,料理了。”

  不想知道的,也知道了。我闭了闭眼,叹了口气道:“我有个让我们都轻松的办法。”

  他挑眉道:“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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