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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哦,是为我解围呢。刚松了口气,又听他说:“既然她不认罚,我就说个她的笑话出来,也算是罚了她了。前些日子,她正看《隋书》,我问她最看重哪个英雄好汉,她回答说‘炀帝’,我忙问为什么,她一脸神往崇拜地说,‘败家败得如此旷古绝今,杨广兄真乃神人’!”

  其他人还没听完就全笑趴下了,年长的那几个还顾着仪态,老十以下拍桌子捶胸什么样的都有。

  这时候如果有镜子,相信我的脸肯定是一阵青一阵白。老八你这个大嘴巴!这话我是有说过,但他还漏了两句。他当初也是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白他一眼说:“笑什么,不服气吗?给你副跟他一样的家当你倒是败败看!估计还没进行到他一半的程度,就被什么兄弟、叔伯、忠臣良将给‘咔嚓’了。你以为败家那么容易呢!”他一边笑一边喘着说:“对,对,我甘拜下风。”但是这段对话太过敏感,老八当然不会拿出来在他的兄弟面前说。

  众人终于缓过点来的时候,老八又道:“这样的笑话多了去了。汪逢年,你就把三天前赔银子的事儿给爷们说说。”

  “嗻。”汪逢年出列,躬身行礼后便加油添醋地把那天的事又说了一遍。我算服了这对主仆了!

  笑、笑、笑死你们,姑奶奶不伺候了!我“唰”地站起来,瞪了老八一眼,便奔出晴雪堂。

  跑到不知哪个院子里,一时没踩稳居然滚倒在雪地里。我一时不想起来,就躺着仰望晴朗的夜空。快冻僵的时候,一个人‘咯吱咯吱’地踏着雪走到我身边。

  “你又在做什么怪?”十三笑着拉我起来,又道,“他们都说你准是找地方哭去了,我却不信。”

  “我刚才哭过了,你没看见。”我说。

  “这哪是掉过眼泪的表情啊!”十三摇头笑道,他又握着我的手说,“好冰!在这儿躺着,也不怕冻坏了!”

  他的手很暖和,我索性把另一只手也伸过去让他捂着。过了半晌,我抽回手笑着说:“我的手没热,你的倒冰了。”

  我们走出院子,站在廊下交谈。我想起他的侧福晋瓜尔佳氏已然有孕,便说:“恭喜你快做父亲了。”

  十三淡然笑道:“多谢。”

  我很俗气地道:“不管弄璋还是弄瓦,有可能的话要请我喝满月酒啊。”

  他促狭地笑着说:“到时候怕八抬大轿请你,你也不去的。”

  我一想到他的那些亲戚,心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无奈地笑道:“嗯,我还是避着点比较好。”随即又岔开话题问他南巡的经历。他细细地描述给我听,我也说了一些地方的特色印证,他奇怪地问:“你去过南方吗?”

  我望着远处笑答:“梦里去过。”一个遥远绵长的梦啊!

  “开春一块儿去骑马吧。还可以打围。你会使弓吗?”他说。

  “不会。到时再学也不迟。”

  正聊着,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十三回头一看,叫了声:“十四弟。”

  十四绷着一张脸,盯着我们问道:“聊什么呢?”

  “也没什么,叙旧而已。”十三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说,“你们说说话,我先进去了。”

  居然溜了!我也不能拉着他不让他走,只好跟十四大眼瞪小眼。他走后,十四的脸色也缓了下来。他说:“瞧你冻的,跟我进去吧。”

  “我怕他们又想着法笑我,还是不进去了。”我摇头道。忽然身上一暖,低头一看,他披着的那件泥金色滚着裘皮的斗篷已经到了我身上。

  我一阵错愕,抬头看着他说:“谢谢。”

  他别开脸,耳根处似乎有些发红,道:“你站一会就进来。我叫人给你留了些吃的。”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可爱的少年啊!可惜我没有恋童癖。

  嘶,还真冷呢!我拉了拉斗篷,在园子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我很享受孤独的感觉,即使什么也不想,一个人呆着也是很舒服的。

  穿过一道开在白墙上的月洞门,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一个趔趄往前扑去。奇就奇在前面居然有人,被我撞了个措手不及,雪天地滑,他也没站稳,就跌了个仰面朝天。

  我当是谁,原来是老四。哈哈,我没事,他倒给我做了垫子,这一交摔得恐怕也不轻。谁叫他耍我来着,这叫现眼报,还得快!我用手肘在他胸口撑了一下,看他痛得直皱眉,便说了句“抱歉”,然后麻利地起身,混乱中不忘在他脚背上踩上一脚。

  他站直了以后,冷哼道:“你还真是睚眦必报!”

  我拍着身上的雪道:“您不妨理解为投怀送抱,这样还好过些。”我抬头满意地看着他愕然的表情,笑着说:“说笑罢了。四爷知道我最爱说笑了。”

  他目光森然地看着我,我平静对他笑道:“四爷若没别的事,容我先告退。”说完对他欠了欠身子,便寻路回去。

  肚子好饿!刚才根本没吃什么,十四真的有帮我留菜吧。

  平平淡淡中迎来了康熙四十二年的正月。我只有初一在家窝着,初二开始便照旧每天拜访小钟神甫。我的拉丁文进步很快,已经能进行吃饭、上厕所、问路之类的对话(原来小钟想用圣经做教材,被我抽筋似的表情吓退了)。初五在他那里混了一早上,午饭前被赶了回来。刚好红月儿怨我把她一人撂家里,便带着她出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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