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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慕朝阳准了。柳冬晴知道他会这样做,他会理解她的,会帮她的。

  当柳冬晴接过那份他签字的辞呈时,泪盈于睫,深深地朝他鞠了一躬。

  慕朝阳这时心一酸。他们共事三年,这份战友之情,不是外人可以理解的。他不忍看那如飘零落叶般的瘦小身子,突然狠狠抽过那张纸,用力拉开门冲了出去。

  柳冬晴追了出去,史梅吓了一跳,忙拉住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发生什么事了?”

  柳冬晴深吸了口气,搂住她,“我……会想念你们的。”

  说完她即走了,留下一脸错愕的史梅,半天没回过神来。

  慕朝阳去的是老爷子的办公室,正碰上许又宣在向慕老爷子汇报工作。

  “你先出去!”慕朝阳指着门口。

  慕老爷子微微凝神,似是明了,朝许又宣点头。

  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父子俩。

  慕朝阳将辞职书重重地拍在桌面上,“这下你满意了?!”

  慕老爷子并不动怒,抽过一看,便笑,“你不是签字了吗?”

  “我签字,并不是对你屈服!”慕朝阳讥笑,他为的是柳冬晴那声谢谢。

  “那又怎样?”慕老爷子不屑地放下辞呈,与慕朝阳的愤怒成强烈的反比。

  “冬晴不是一般的女人,你以为你还能控制老大多久,老大和我们不一样!”慕朝阳撑住桌角,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从小让他仰慕的父亲。

  “我知道,所以我才这么做。”

  慕老爷什么都能看穿,不消慕朝阳说,他都知道。父子两人对视良久,最终慕朝阳无奈地拉门离开。慕老爷子的眼神清楚地告诉他,这是原则。何谓原则?不可撼摇的,不可触犯的,所有坚持的最基本、最源头之处。

  柳冬晴走了,只私下宴请了几个亲密的好友。她的离开让众人措手不及,如此地突然,如此地急促,悲喜都不知道如何表示。

  “离别是件痛苦的事。到这时,要说一句俗气而又十分容易理解的话,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对不对?离别是为了走得更好、更远,所以,大家要为我祝福,为我开心。虽不能共事,但我们永远是朋友!”柳冬晴站起身举杯,面色从容,散发着别样的光彩。

  姚平之率先与她碰杯,豪气万丈,“说得好!离别是为了走得更好更远!冬晴,我相信你会真开心!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先干!”

  “好!”众人鼓掌,皆仰头饮下。

  柳冬晴开心地笑了。这三年来,有这样一群朋友在身边,实在是幸运、幸福。她没有遗憾,不管是工作还是友情,她都是满载而归。

  这一晚,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却无人问她为何要离开。既然是朋友,心照不宣。

  车子够大,她又不是喜欢繁琐的人,只一趟,就把三年的东西与回忆全装走了,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她将东西放置在魏落眉那里,便驱车返家过年。

  这中间一刻未留,回家时间也安排得短促,她还要回学校把课时修回来。

  家永远是最好的避风港湾,回家的三天,她哪里也不去,溺在家人身边,大吃大喝。柳妈妈更是不遗余地给她做好吃的,希望这三天就能把女儿给养胖。

  柳冬晴确实是感觉累了,身与心皆疲,多半时间是在睡觉,然后一起来便是窝在火炉边,偶尔披着大衣站在家门口看远处的风景。家里的温暖让她不忍离开脚步。

  弟弟走出来,仰头看着她,“姐姐,姐姐,你每天早晨在这里看,是不是在等姐夫?”

  她好笑地摸摸他的头,“不,姐姐从来不等人。”

  “哦。”弟弟点点头,转身走了。

  她看着那摇头晃脑的小人儿,呵呵冷气,转身又缩回火边,没几下便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重生

  柳冬晴感谢父母的善解人意,他们并未问她有关慕朝夕半句。不知道是不是她表现得太过于疲累,让父母不忍心询问。

  不管怎么说,她又一次再世为人了。

  人生的蜕变就是如此,没有什么好感慨的。

  寒假她忙着复习,赶上课程,又忙着找房子。

  二十九岁了,是该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了。魏落眉最开心的是,柳冬晴终于逃离乐高了,于是极力劝她买育儒苑的房子。

  柳冬晴自然不会与她做邻居,淡笑着拒绝,让魏落眉十分失落。

  “你呀,会感谢我的。你现在有了固定的男朋友,哪里还容得下我。知道这社会上有个人群叫单身公害吗?”柳冬晴打趣。

  “那你来害我吧。”魏落眉斜了她一眼,语气酸溜溜的。

  柳冬晴忙举手求饶,“不敢不敢,你收容我这么久,我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也好,我这里住烦了,有空就去蹭你的窝。”魏落眉放过她,又喜笑颜开。

  又一年春天来临,一切欣欣向荣,百废俱兴。阳春三月,柳冬晴终于找到满意的房子,两房一厅,很小巧的窝。她现在失业,只需周末上课,有大把的时间监工。她奔跑于各家具及建材市场,一颗螺丝钉也亲自选购,小腿都跑细了,但是,累并快乐着。眼看着新家一天一天在自己眼前建立,那种欣喜满足之情,岂可为外人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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