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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柳冬晴疲倦不堪,到底还是原路返回,开车去了育儒苑。难得魏落眉没有出去,抱着小狗吃着薯片看电视,不亦乐乎。听到开门声,她马上起身,见到柳冬晴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面试顺利吗?”

  柳冬晴洗过手,才抱了枕头坐过来。小狗叫旺财,与她已经十分相熟,呜咽一声便跑到她身上。她低头一笑,替它顺毛。

  “不会没过吧!”

  柳冬晴摇摇头。

  魏落眉松了口气,“还真是吓坏人。”

  她们之间的友情早已经建立,柳冬晴偎了过去,“落眉,让我靠靠。”

  “去!我又不是男人!”虽取笑着,但还是顺着她的意。她们之间真算是患难之交了。

  魏落眉正待刨根问底,柳冬晴的电话响了,摸出来一看,竟然是马新梅。

  “呵!真是稀客!她找你干吗?”魏落眉撇撇嘴。

  柳冬晴犹疑地接起,马新梅焦急的声音传来,“冬晴,你有没有和慕朝阳在一起?”

  “没有,怎么了?”柳冬晴推开侧耳过来的魏落眉。

  马新梅急得要哭出来,“怀冬最近常夜不归宿,说是和二公子应酬。以前也没有这么多应酬啊,打电话又不接,真是急死人了。”

  “你打电话问问慕朝阳。”

  “他怎么会告诉我,何况我哪里敢打电话给他。”

  柳冬晴叹了口气,“你不是不知道,最近公司里的应酬我全推了。”想想真是可笑,半年前多人求着她打电话给慕怀冬,报备慕朝阳的行踪,现在,她也要通过别人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哪里。

  马新梅哪里会不知道,不过是想找个人倾诉罢了。

  “冬晴,想想做人挺没劲的,还是没结婚的好。以前我们玩得多高兴,我死心塌地地嫁给他,他却还是不长进,和婚前没二样,照样吃喝玩乐。我让他闲时别出去鬼混,出去学门手艺也好,做保安好多空闲时间,他就是不听。你说真有了孩子,这日子怎么过啊。”

  魏落眉可是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捂着嘴在那一头笑个不停。柳冬晴瞪了她一眼,可是对着电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才结婚半年,以前给我的承诺都不记得了。薪水月月花光,有时还伸手朝我拿,我们现在还各自住宿舍,这样下去,哪年哪月才买得起房?他在外面玩惯了,几百上千都不当回事,也不想想,他一个月才赚多少,那些玩的钱又不是他出,胃口倒是吊起来了!”友青如今正热恋中,自然不屑听马新梅这一套,人在无助时,自然便会记得谁是真正的朋友了。

  “有空找他好好谈谈吧。”夫妻间的事,外人能说什么?何况自己也是杂事烦身,哪有空理别人的事。

  马新梅自然不需要她的建议,唠叨一番,也总算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一看时间,四十几分钟了。魏落眉似是吃了兴奋剂,“看吧,我就知道她会有这么一天。不行,我得马上打电话给元冬,她估计比我还乐!”

  柳冬晴不吭声,她是真累了。

  魏落眉仍然说着,“谁说结婚就天长地久、尘埃落定了?那不过是女人一厢情愿。想想啊,那场婚礼可才落幕不久呢,所以说男人还真得选对,否则宁可不嫁!以前总看不起我们,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你们厚道一些吧。”柳冬晴忍不住道。

  魏落眉总算闭嘴,“看你这副鬼样子,快洗洗睡吧。”

  柳冬晴放下旺财起身,魏落眉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乔元冬了,转眼两人便激烈地说了起来。柳冬晴不住地摇头,这何尝不是一份畸形的快乐。

  死亡

  李煜没有等到她开学,那一次校园游是他们的最后印记。李煜一早便知道自己的身体,尤是到死,柳冬晴也抓不住他分毫,他在她人生里完美地转身。

  当时正在开例会,龚娇在作报告,众人皆聚精会神地听着,她的电话骤然响起,引起大家的皱眉。慕朝阳看她脸色一白,当即明白,扫扫全场,摆手让龚娇停下。

  “你出去吧。”他对柳冬晴说。

  柳冬晴面无表情地起身,但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她早已经支持不住身体了。回到办公室,正碰上唐佳敏风尘仆仆地回来,柳冬晴招呼也未打,按了接听键。

  “柳小姐,节哀顺变。”周显明低沉地说。

  “不是真的。”

  “昨夜过身的。”

  “他有没有东西交给我?”

  “没有。”

  “有没有口信?”

  “没有。”周显明叹了口气。

  柳冬晴语塞,他多说无益,“保重。”便挂了电话。

  终于要面对这一天了,终于……她做了许多的准备,还是措手不及,心里有一块地方,突然崩塌了,以前一直在摇摇欲坠,今天终于掉落了下来。

  “搞什么!”唐佳敏将资料重重一扔,眼看就要教训一番。

  马新梅白了她一眼,也不管唐佳敏是否开心,便将柳冬晴扶了起来,“回去休息一下吧,你脸色太难看了。”

  史梅正好走到办公室门口,拦住她们,“冬晴,慕总叫你去他办公室。”

  柳冬晴愣愣地点头,脑袋一会儿轰隆隆地响,一会儿又无比地寂静,互相交错,好像坏了的老式电视机,一会儿有声,一会儿无声,左拍拍,右拍拍,还是不能正常运行。

  慕朝阳只看她脸色便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待她把门一关,马上扶她坐下,“去了?”

  “嗯。”

  慕朝阳叹了口气,“放你一星期假吧。我看你最近恐怕工作也没有效率,做多错多。”

  柳冬晴十分感激,“谢谢,我等会儿就把工作安排好。”

  “我让司机送你过去。”

  “不用,我还可以。先走了,我去收拾一下。”柳冬晴好像想到什么,匆匆地起身,一下子却又束手无策起来。

  慕朝阳虽不太了解是怎么回事,但隐约也知道一些。他看着柳冬晴现在的样子,知道她一直绷紧的弦一下子断了,让人越发担心,发自内心的担心。最近一段时间,他把她的不安和紧张都看在眼里,女人,越是平素要强能干的女人,越是在这种时候格外让人担忧,所谓站得越高,摔得越疼。

  他拦住她要开门的身子,“我看你最好先发泄一下才出去。”

  柳冬晴想笑却笑不出来。

  “真的,我不介意借我的肩膀让你哭一场,回来陪我干洗费就成。”他伸出手。

  “谢谢你,慕朝阳,你……真的是个好人,为你卖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柳冬晴摇头,推开他的手,朝他笑了一下,拉开门干脆地走了出去。

  “不笑还好,太吓人了。”慕朝阳歪歪嘴,回到座位,跷起腿,却是突然地笑了。老大,这样的女人你要追到手,可不容易,我先在这里替你祈祷吧。

  要不要告诉老大呢,这个问题还真得慎重考虑。

  柳冬晴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便下楼,上车前,拨了叶挺的电话,“告别仪式是哪一天?”

  叶挺马上知道她的意思,这时也不忌讳什么了,“你想和我们一起去?”

  柳冬晴苦笑,“这个时候你还想我一个人去大出风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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