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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张易民说,张易民的灵魂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有一堆没有思想的肉体,只是一尊能够行走的尸体。人义说,是的,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你心里什么也没有了,就像新买回来的电脑,需要安装许多系统软件和应用程序。你的主人只有石荫。张易民说,请你告诉石荫我的灵魂已投河自尽,我现在是她手中的一团泥,她可以任意地捏成她喜欢的东西。人义说,就看在你死的份上我告诉她吧。

  人义没打通石荫的电话,连呼她三遍她才复机。人义说,张易民说他的灵魂投河自尽了,他现在是一团泥,你想怎么捏就可以怎么捏。石荫说,你转告张易民再不来应诉法院将依法作出缺席判决。

  人义打完电话,独自往他的小车走去。刚走几步,后面有声音说,有人跳河了!人义转身一看,张易民不见了。人义折回观望汹涌的河水,他看到了在水中沉浮的张易民。紧接着就有几个人跳下河去营救。人义见张易民的水性很好,又有人前去营救,张易民的生命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人义什么事也没发生似地开着车离开现场。

  过了好些天,畅通公司财务接到以张易民名义汇来的一笔60万元巨款。也在这一天人义在畅通门外被张易民逮了个正着。张易民说,想死都死不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汇到你们财务上的那笔钱是给石荫的,我只有采取这样的形式你才能帮我。从今天开始我要第二次离家出走,与上次不同的是我没有带走所有家财,也不会只住在桂城。以后的一切就全交给你了,请你上南市我的家去,我的大门为你而开,我的邀请是真诚的,请接受。张易民向人义鞠躬三次。人义说你过分了,你这是向遗体告别。张易民皮笑肉不笑,说从此也许我们再不能相见,就算我提前向你遗体告别吧。人义说你太损,你这个狗娘养的太损。人义上去端张易民的屁股。张易民向后逃去,并跳上了一辆的士。

  人义急忙提出这60万赶赴南市。石荫上班时间不能会客,人义去到金海公司。金海脸上已很久没有太多太深的笑容了,主要是与从前相比生意不太好。金海也学着畅通的样子裁了人,收缩了战线。对这些生意人我们真弄不明白他们每月赚多少钱才会开心,即使从前赚30万,现在只能赚20万了不是照样还在赚吗。

  金海陪人义去喝茶,等着石荫下班。两人很随意地聊着,就是不聊畅通公司产品的销售情况。谈到石荫时,人义坦然说石荫不让碰了。金海说,浴龙桑拿中心有漂亮的小姐,晚上我们去享受享受。人义说,我没有什么兴致。

  聊着就到了石荫下班时间,人义把车开到他们学校。石荫还在教室里,她正和一群学生讨论着一个什么有趣的问题。人义等了近一个小时。石荫上车后说,请把钱退还给张易民。人义说,他又离家出走了,我到哪里去找他?石荫说,今天不行,明天,明天不行,后天,总之你要把钱退还给他。人义说,这怎么成了我的事了?石荫说,钱在你手上,当然是你的事。人义说,这是什么世道?

  金海和刘诗艳在饭店里等候人义他俩。饭桌上石荫表现得很温柔,人义便不再为还钱的事生她的气,心想作为一个男子汉,退还几十万块钱算不了什么,总比赚几十万容易吧。吃完饭已经是晚上八点,人义被石荫留下。从她的眼神里人义感觉到今晚有戏。

  金海为人义在五星级饭店要了间房,稍作闲聊金海就把刘诗艳带走,留下人义和石荫。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义和石荫都保持沉默,人义双手往后支撑着身子,石荫则玩弄她的披肩发。后来人义说,换一个频道行吗?石荫说随便。又沉默了几分钟,人义说当教师感觉怎么样?石荫说,挺好的,我很喜欢,日子过得充实而幸福。人义说,向光荣的人民教师致敬。石荫说谢谢。石荫走到人义身边,摸摸他的下巴说,你就不能说点别的?人义说,你是人民教师,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石荫弯下腰捧起他的下巴。人义说,你们都喜欢摸我的下巴,我的下巴真是那么迷人和性感?石荫说传西也常摸你的下巴?人义闭上眼睛倒在床上。石荫轻轻伏到人义身上,继续抚摸他的下巴。

  人义双手扣住石荫的身子,说,我要你。石荫默然。人义说,我真的要你了,我不管你是不是人民教师了。石荫仍旧一言不发。

  面对石荫的无言,人义信心不足,他怕像上次一样遭拒绝,人义激动的血液逐渐趋于平缓,最后他离开石荫。

  人义坐在沙发上时,他竟如一只饱食鱼儿的猫。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不知道已经几点了。

  这个时期以来,人义不太容易见到郑想,除了召开公司技术核心人物会议人义几乎见不着郑想。住在家外家的日子里,人义更没有欲见到郑想的想法,郑想也不再像从前来敲门。这天晚上人义从外面应酬回来突然有了与郑想聊天的兴致。人义站在门外大喊郑想的名字,他的酒气混在走道中旋转的空气里又被他吸进肺部,使他有些反胃。人义骂道,谁他妈的喝高了,搞得空气污糟糟。没人回应人义的话,就是郑想也没有回答。人义用脚踢大门,说郑想,给我开门。门开了,开门人说,谁?找谁?人义说,你小子别以为我喝大了不认识你,你不是郑想吗?对方说,你是谁?人义说,郑想你怎么老成这样了?性生活过度呵。人义扑进屋子。对方说,你到底是谁?人义在灯光下细看了,说,你不是郑想?对方说,谁是郑想?人义说,郑想呢?

  对门这个退休师傅搬进来也才半个月,他不认识什么郑想,所以他不知道郑想搬到哪里去了。人义悻悻地回到家外家,开灯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打郑想的手机。拨完号码,人义破口大骂郑想。他的声音狠狠地撞响屋子后钻出窗外。人义在喘息之际,听到了发自听筒的清脆的女声: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已经关机。人义甩掉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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