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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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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起床关好窗户,将棉球塞进耳朵,看看表,凌晨四点。 这对男女搬来有半年了,我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们太特别。 以前这里住着一对老夫妻,安安静静,相敬如宾,我们偶尔在外边遇见,总会打个招呼。老夫妻搬走后,我的日子便不得安宁,原因是新邻居总是吵、打、闹,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没有一天消闲,仿佛不吵闹日子就没法过。刚开始我过去劝架--邻里之间袖手旁观不好,发现他们打生死架,往往一个手里拿菜刀,一个手里拎酒瓶,屋里总是一片狼藉,他们的脸上、身上也总是染满鲜血,那种恐惧的样子让人感到他们随时可能死去。 第一次见这阵势我着实吓坏了,尖叫一声躲到墙角,闭紧眼睛忘掉劝架。是男的先扔下刀,接着女的放下暖瓶。擦掉脸上的血我才看清他们其实很年轻,都不过三十岁。我边帮助他们擦拭伤口边规劝,发现他们居然很乖,很快彼此认错和好如初。说起吵架原因让人生气:两个人看电视,毛阿敏唱歌,一个说毛阿敏不但长得漂亮歌唱得好而且音乐底子厚,一个说毛阿敏既不漂亮也没魅力只是嗓子好但肯定没有音乐基础因为她是纺织厂挡车工出身,各执一词互不相让,犟着犟着就拿起武器动起手来。我听后哭笑不得地说为毛阿敏值得吗,人家是多大的腕啊有的是人爱哪轮到你们为之吵架,你们就是打掉胳膊砍断腿,人家会有丝毫心动啊。他们也笑。 当天夜晚两人一定是对白天行为追悔莫及,更加珍惜彼此的存在,结果是恩爱有加,好上加好,激情四溢,排山倒海,弄出的动静那个大哟,害得我半宿没睡。他们这样分分合合好好闹闹几次后,我懒得再劝架,索性忍受他们朝晴夕雨的折磨--谁让我摊上这样的邻居呢。这也罢了,没承想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头。 大约是6月初的一天,凌晨,天蒙蒙亮,窗外一片寂静。朦胧中我被一种异样的"啊、啊,啊--啊……啊!"及"哎呀,哎哟……啊呀--叶!"声音搅醒,是那种时断时续、隐隐约约、忽紧忽慢、似叫似唱的声音,有时很尖锐,有时很和缓,有时很低沉,有时很急促,细听没有,不经意又出现。这种另类声音让我一时没搞清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没害怕,因为天要亮了。 镇定着集中精力正想弄明白,宝宝醒了。 她揉着眼睛烦躁不安地喊叫我,我赶紧搂她拍她将她哄睡。翻个身正想入睡,那种声音又传来。我耐着性子揣摩着,辨别着,猛地意识到声音来自隔壁,是那对男女做爱的叫床声,从他们的窗口飘进我的屋内! 明白了这点,我周身的热血直往头上涌,抑制不住的冲动、荡漾、亢奋、厌恶、耻辱、愤怒……一齐袭来。我首先快速跳下床关掉窗子,回床上躺一会儿发现不管用;其次拿被子蒙住头,挺一会儿憋闷受不了;第三拿来手表放到耳边希望指针滴答声能掩盖别的声响,却忘记石英表根本不发声;第四想到用棉球、纱布之类东西塞耳朵,但当时家里没有,至少我没找到,性急之下把枕巾一角塞进耳眼,虽然起一定作用,但着实难受。另外想到打开电视干扰听觉,又怕影响宝宝睡眠,另外我也困啊。 实在没辙了,我跟自己较劲:如果一个小时后他们不停止且不收敛,我就敲墙,往楼下摔东西,指桑骂槐,大喊大叫抗议,打公安110……出他们的丑,现他们的眼,让他们难堪!还讲不讲点公德,太不像话了,没这么放肆的,这是公共住宅区又是夏天的早晨,家家户户都开着窗子啊,你们不嫌丢人别人还要脸呢! 可两个小时过去,声音依旧--他们,他们……居然……我却始终没好意思敲那个墙。人家年轻,正恩爱绸缪,又在自己家里,何错之有啊,我一个独居女人内心再寂寞,再澎湃,再嫉妒,再讨厌也不该那样没风度。再说相爱无罪! 可是,我,我,我是多么的煎熬! 就那样忍受着,水深火热地度过一整个早晨。白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一大盒棉球备用,这是我能想出的唯一对策。 糟糕的是从此形成条件反射,以后每到凌晨那个时间我都会醒来,等他们完事之后才能睡,偶尔他们不做我反而睡不着,就像马三立的相声扔靴子"净等那只,一宿没睡"! 我的神经衰弱啊,倒霉的、可怜的神经衰弱。 感谢一场大雨,也正是一个星期天的早晨,我竟然在沙沙雨声的美妙中忽略了他们的爱声,一直睡到七点半。这是我一个时期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最近连续几天没动静,我反而放心不下,以为他们生病或是出什么事,正想找个时间过去看看,还好,今天有信号了,我也就不必咸吃萝卜淡操心。吵闹就吵闹折腾就折腾无德就无德吧,终归他们还活着,健康着,爱着,这比什么都强。 人啊! 7月3日 相识是最珍贵的缘分,思念是最美丽的心情,牵挂是最真挚的心动,问候是最动听的语言。在漫长一生中,我将把最美好的一切奉献给你,只愿你快乐 证书、奖金、杂志如约寄来。 翻阅杂志中我的文章,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小乔吵吵嚷嚷撺掇请客,我把装有一千块钱奖金的信封交给她。她与富贵嘁喳一阵,抽出两张,其余还给我,说今天中午请高级盒饭,还要买水果零食。 离我们公司不远有几家大排档,各式盒饭,不愿意去食堂我们就打电话,服务员会准时送来。盒饭蛮可口,我们都比较喜欢。我告诉小乔想着通知张素红,她说知道。 拎一大堆东西回来的小乔满面春风眉飞色舞,浑身上下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未及我们开口,她满脸表情,神秘兮兮地让我们猜她刚才遇到谁。我们几个对视一下逗孩子似的说,偌大个世界,一大群蚂蚁,上哪猜是谁。她也不分辩,吃一口这个,尝一口那个,突然自顾呵呵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说:"你们等着吧,中午将有一位贵客参加我们的活动。" "该不会是张素红吧?"我故意问。 "哪至于。"富贵跟我演双簧。 "就是,告诉你是贵客嘛。"小乔不高兴,因为我把她的贵客降格了。 我们不再搭茬儿,心里明镜似的。小乔心地单纯,所有的憎爱都写在脸上,对陈总的五体投地从未有过丝毫的掩饰和隐瞒,在她的视线里,还没有谁能抵得上陈总的一发一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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