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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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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8日 每个人都是孤单的,尤其在生命里最重要的时刻 在伤心落泪时,在苦苦挣扎时,在面临做决定时,人都会感到孤独无依,在这些时刻,我们所面对的只有自己 最后我们拥有的只是我们自己 昨天夜里,电话铃声如约而至。 一段时间以来,确切说是天赐出国以后,时常有电话铃声在夜晚十点左右哗哗响起,我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是在一个大雪飘飘的夜晚。因为下雪心情好,我给宝宝讲很多故事,我们很晚才睡。感觉刚刚进入梦乡,电话铃声哗然大作。我心惊胆战,以为天赐出什么事或亲属出什么意外。拿起听筒哆哆嗦嗦"喂"了半天,听不到回音,又以为声音不够大,扯起嗓子"讲话讲话"喊了半天,还是没有动静,却吵醒了宝宝。我想可能是遇到醉鬼或流氓,吓得拔掉电话线回到被窝一动不敢动。 几次后我明白这既不是醉鬼也不是流氓而是某一个人,一个跟我有某种关系的人。他一定周期向我发出信号是想倾诉什么、表达什么、得到什么,又怕不稳妥、引起我反感、暴露身份--他十分在意自己身份,特别懂得保护自己,所以总是期期艾艾躲躲闪闪。他不想开口,只想聆听,聆听我的声音,感受我的存在,在我的气流中自我安慰。 悟到这一点,我非但无怨不惧,反而陡增兴奋--我真不是个好东西:在雪花飘飘或细雨霏霏的夜晚,在万籁俱静灯火阑珊的时刻有人想起毕竟不是坏事。于是每隔一段时间我就等待电话,如果到时不响我会焦急,甚至牵挂,做出种种猜测: 他病了吗? 他出差了? 他遇到什么事了? 他又出去喝酒? 他不想理我了? 他有新朋友了? 我得罪他了? ……再次响起我会多擎一会儿,说些"最近很忙吗?你还好吧?""你怎么还没睡呀?""有什么事吗?""我能帮助你吗?""外边下雨了吧?"之类煽情的话。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很有交谈的兴致,假如他肯开口,我们一定能聊得很愉快--事实上我早已从呼吸声中得知他是谁了,只是他不说破我不说破保留这种感觉。可他犹如吃了秤砣,任我怎么诱导就是不开尊口(他没想到我是不会说出他的名字的吗?我不是那种女人呀),搞得我好尴尬--我是一个还算年轻且不丑陋的女子呀,我也要尊严和矜持。 前一段时间的一个晚上,就是程志远离开我的那个日子,一听到这个铃声,我就像一步一磕头去朝拜、终于笼罩在佛光的悲悯和慈祥中的圣徒,被巨大的抚慰温暖着,无边的委屈四处升起,擎着电话泪如雨下。 哽咽着流一会儿泪,感觉好多了,再回到床上,似乎缠绕心头的愁情怨绪减轻了。还记得在我收敛哭泣时,话筒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分明的叹息声。 昨天下一天雨,气温骤降。晚饭懒得细做,简单捏几个馄饨。早早哄睡宝宝,我却睡不着,干脆扭亮台灯披衣坐起,读一本乔伊斯写的小说。 白天妙伽他们中学同学聚会,特意通知我,我很犹豫。说实话,现在的各种聚会其实就是交易会,你帮我做这事,我给你办那事,像我这样既不想求别人办事又无力给别人办事的人颇显多余,因此没什么兴趣;另一方面我又想见见家莹和小罗。在这座城市里,我太缺少朋友了。偏巧,下雨了,这就打消我的犹豫,坚定我不去的决心。 雨天里,我的理想意境是独自一人静静聆听雨声、二人隔一张小桌就着瓜子喝茶或干脆不急不慢地行在雨中,不躲避也不担忧--因为前边也有雨。 程志远说我特殊,别人喜欢春天欣欣向荣,我偏欣赏秋日落叶缤纷;别人喜欢风和日丽,我最爱阴雨连绵;别人喜欢旭日东升,我热爱夕阳西下;别人喜欢火暴热闹,我愿意清静独处…… "这是否意味着你命里缺阳,注定要与夕阳、秋日、阴霾、孤独相伴?"程志远曾这样问。 或许是吧,没有爱情的女人不就是夕阳、秋日、阴霾、孤独吗?性格决定命运,我命该如此。 雨大起来,打在花叶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我们家有一个很大的露台,我在露台上放两盆花,一盆是大叶美人蕉,一盆是大叶龟背竹。养这两盆花,一方面喜欢其满眼翠绿,另一方面就为接雨了。 每逢下雨,我都要到露台坐一坐,看远处雾霭朦胧的街景,听雨滴敲打花叶的声音,嗅周围清凛净爽的空气,心里自有一种说不出的澄明。 浪漫。 心里美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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