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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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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你是GAY吗?” 他,真的,仅仅是,问了,这个问题而已……[小狂狂注曰:男同性恋GAY,近义词BOY LOVE,简称BL……] 李鹭迅速地扫了他一眼,对于这个与当前情境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问题感到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很负责任地给予了诚实的答复:“不,我不是GAY,而且终生都不会成为GAY。” 是吗?果然是这样吗? 师傅的告诫果然是有道理的,不单单是因为经济不经济的问题,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也许、可能、或者,这真的是世所不容的禁忌之恋。 奇斯感到全身松软,突然之间被抽干了力气,他无力地往身后的土坡靠去,对于湿润的腐殖质沾了一身也完全不在意了。 李鹭看到他这个样子,也猜不出这个人怎么刚刚还在傻笑现在就面如死灰的,只好补充解释:“你别误会,我对GAY啊LES啊都没有偏见,其实一个人爱喜欢什么人爱怎么去喜欢,那都是别人管不着的,那是自由。只是如果要我去成为一个GAY,那是比天方夜谭还要没有现实根基的。” “谢谢你,不用安慰我了,”奇斯握住李鹭的手,“都一样的,对我而言都一样的……” 不论你是否歧视同性恋,只要你自己本身不参与,对于我而言,结果都是一样的毫无意义。 奇斯感到很痛苦,他长这么大个人,还没有喜欢过谁。首次出战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结果,而且还不是因为自己人不好的错,而是因为对方从本质上否决了两人能够相爱的可能。 该怎么办? 他完全乱了,李瞪大了眼睛,很疑惑地观察他脸色变化。那目光很是关心,可是越是被这样注视,奇斯越是感觉到造化弄人、人生无望。 最后他放开李鹭的手,小心地询问:“我能不能抱抱你?就一下……”姑且算是为这段来不及说出口的单恋划上句号。 李鹭担心地摸摸他额头,有些发烧的迹象。在热带雨林里生病是很危险的,尤其是还不知道发烧的原因是什么。如果是由于肋骨骨折而引起的发热,那还好说,毕竟是人体自身调节修复的正常范围内的反应;但如果起因是那只刚刚被生吞活剥的雨林鼠,则很严重了,运气不好的话,可能是鼠疫等病毒性感染。目前手头上除了奎宁片就再没有其他的抗生素,必须要在两日内找到根据地。 她伸开双臂,把奇斯搂在怀里靠着,低声说:“很难受吗,我们等会儿就出发,” 奇斯默默地用额头去蹭李鹭的颈窝,鲜血的流动、心脏的跳动,就在他耳边鼓噪着,这是他所喜欢的人的声音,他所喜欢的人的温度,但是那个人不喜欢他,而且对他的心情一无所知。 这段时间里,两个人都没说话,李鹭搂着奇斯让他休息,自己则在捣鼓救生刀刀柄里的药剂。奇斯安静地靠着,随着李的动作,自己也连带地来回晃动。但是这种轻微的动作让人安心,有点类似于人类最初始记忆里的摇篮。他觉得自己无比安宁,同时也知道这只是他的幻觉。 李鹭拧开小矿泉水,从刀柄小瓶里倒了一粒奎宁片,见奇斯还耍赖似的扒着不放,无奈地说:“把头抬起来,我喂你吃药。” 奇斯乖乖地抬起头,病痛让他感觉虚弱,发热让他眼睛湿润,最重要的是,这还没有开始就宣告结束的单恋让他心痛如绞。 这样的表情像个孩子,就算再没有人性,也不能拒绝这样的眼神。 这个人有一种奇怪的特质,和他在一起久了,再紧绷的精神也会放松下来。 李鹭刚到达轻骑兵学校的时候,满脑子都是空白,什么也不想,只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坚持过这次选训就能获得潘朵拉的认可。只知道那个认可对她而言十分重要,那将会给予她针对白兰度乃至整个多维贡地区的武器。 在和这个人相处之前,生活是没有色彩的灰白图像,未来是只有一个方向的笔直道路,道路的终点站着的是黑头发绿眼睛的魔鬼。而在那之后,是继续走下去还是死亡,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这就是她的宿命,不必感受快乐,也不会有任何痛苦。一切的一切在白兰度背叛她信任的那一刻就已经毁灭, 但是很奇怪,现在她觉得丛林底下的空气混杂着腐殖质和臭氧的味道,细胞也在鼓动地呼吸;气流拂过皮肤让灵魂都在振颤。 这几天的经历,让纠缠在灵魂里的仇恨憎恶,让那些负面的感情、冰冷无机质的记忆都在退去,落潮一般退去。渐渐只剩下仿如前世般很不清晰的记忆。 比起过去,现在这样的生活才是快乐的。 这是毒药,让人沉溺。 因为有毒,所以最终必须要远离。 因为让人快乐,所以可以允许暂时的沉溺。 仅仅是暂时的。 李鹭放缓了动作,把药片递到他嘴边,诱导地说:“来,啊——” “啊——”奇斯顺着说,张嘴接下送过来的药片。 等他发觉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虾子似的弹坐起来。 李鹭含笑地看他,说:“好久没有见过一个还会跟我‘啊——’的人了。” 奇斯脸上红了一片,还往耳根脖子不断蔓延。幸好这是夜晚,LED灯光则是泛蓝的白光,不至于会照出他脸上的色泽,否则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 “哎哎,我说你害羞什么啊……好了,不和你玩了,我们来研究一下该怎么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李鹭把地图和LED灯递给奇斯,说:“我的定位能力不是很强,容易迷路,你来看看该怎么出去吧。” 她的选择是再正确不过的,对于常常要在不熟识的区域进行野战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定位能力和觅食能力更加重要。而奇斯恰恰是这方面的老手,当别的男孩子还在为与班上最漂亮的女生拉过手而沾沾自喜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独自完成时长五日的沙漠求生训练;当其他男孩子都在为用什么香型的止汗香露更有男人味而发愁时,他则已经成为游击队里参战次数与生还次数都位列前十的老鸟。 而这样的任务也是奇斯求之不得的,他需要做一些什么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任何事情都可以,只要脑袋运动起来,就能够不再这么注意李,大概也就能很快冷却下这份可悲的感情。 他专注地在地图上定位,然后开始寻找回到原地的路径。在他们被俘获的那天晚上,也许有很多同志遇难,委内瑞拉和各国军方一旦得知这次事件,就会派出救援队伍。沙漠雏鹰就算再战绩辉煌,也不过是个民间武装,他们会极力撇清与此次事件的关系,不敢在各国军队前再次露面。 所以回到原地是最安全的,那里一定会有救援。 在这期间,李鹭则思考的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说定位和求生是奇斯这类人的本能,那么思考与阴谋则是李鹭和杨那类人的专长。 她在回忆那一晚所见所闻,整体过程都透露出诡异的气息。 选训是多么严肃的事情,决不至于让人在饮水中下安眠药,何况还是大规模的下药。 抛入帐篷里的爆破弹威力并不如想象中猛烈,而且面对她亮出来的匕首,沙漠雏鹰那些人没有立即开枪击毙,而是使用非致命性毒气瓦斯。 将她和奇斯关在一起,很久都没人来打扰。 一路走出村庄时无人阻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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