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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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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了你怎么办啊?房子车子都是婚前财产。林小伟的妈妈很厉害的,只怕你要净身出户呢。你已经大手大脚惯了,一切从头开始,你能行吗?”齐齐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我看哪,不妨让他当着我们的面表个态,如果他这次态度诚恳,你就原谅他这一回。他觉得亏欠你,以后还不是处处得让着你?如果以后他又犯同样的错,再离也不迟啊。” “哪儿还敢有下次啊?”齐齐说完,静姐急了,瞪她一眼,像没事儿一样的拍拍我的肩膀,“女人嘛,要想得宽一点,得从长远考虑问题。你现在虽说还年轻,可一离婚,也是即将三十的人了,要再找一个有车有房的虽说也不难,可那多消耗精力啊?你再仔细想想,别这么冲动。” 她俩像商量好了一样,你一言我一语,把一件大事说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矛盾。他们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我认识一对夫妻,男的很能挣钱,可花心,在外面养了小蜜,那女的还给他生了孩子。他老婆知道后,不争不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仍然每天上美容院健身房,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可那是别人,我是我。我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老公把那些肮脏低级的妓女带回家,在我们的卧室里,还被我逮个正着。我以后如何面对他?我需要花一辈子的时间来遗忘这件事情。尽管之前我从来没想过离婚,但现在,我想放弃一切。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和放不下的?这段婚姻我受够了。婚后的男人不但健忘,而且善变——忘记自己曾说过摄人魂魄的山盟海誓,明明说他只属于你一个人,结果属于很多人。 “离婚的事情,我已经决定了,谁都不用劝我。我现在很累,想睡会儿,你们出去吧。”我觉得头昏脑涨,把自己蒙在被窝里。 只有离婚,才能让我有些许的安慰。 周日的上午,他父母从外地赶回来了。我过去的时候,见林小伟跪在地上,额头上满是血,是他爸爸用烟缸砸的,他妈哭着准备打120。 “不准管他!”他爸冲他妈大吼一声,他妈便不敢再出声。 我一句话也没说,找个地方坐下,心里很不好受。这个家,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副状况?! 他爸看了我一眼,起身坐到我旁边来,“依依,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叫我们当父母的脸上也无光啊。小伟从小就调皮,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也有责任。现在既然已经发生了,该怎么样就怎样吧,你若想清楚了要离婚,我们都尊重你的意见。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我更希望你能给他一次机会,让他用以后的时间来弥补他的错误。我建议你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毕竟,你们也一起生活了两年多,不能说一点感情都不念及,是吧?当然,如果你觉得没必要,我们也不会勉强你。小伟做了这桩事,原本就没资格要求你的原谅。” 这是我进这个家两年以来,第一次有人用这么好的语气和我说话,并站在我的立场处理这件事情。我心里一酸,眼泪哗哗地往外流。尽管我使劲憋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心底有股强大的悲痛拼命往外涌,让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爸递给我一张面巾纸,许久又说:“你们毕竟夫妻一场。俗话说,家丑不外扬,小伟也是一时糊涂,以后他还要工作,生活。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虽然我知道你心里委屈,算是我这个当爸爸的……恳求你吧。” 我点点头,呜呜地哭了出来。我爸若还活着该多好,此时坐下来与他谈判的人一定不会是我。昨天齐齐和静姐一定要帮我处理离婚的事情,被我拒绝了。我宁愿像此时这么孤军作战,也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我内心许多复杂的情感。 “要不,你们再谈谈?”他妈递给我一杯水,试探性地看看我。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轻轻地说:“离。” 我不容商量的态度,让他妈有些不悦。我看到她甩着两只下垂的乳房重重地坐下去。她绣的眉毛已经开始褪色,挂在那里像两条快要咽气的蚯蚓,那双漂了唇的嘴巴猩红猩红的,她用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拿起电话,说:“那行吧,我这就叫律师!” 他爸见状,站起身,重重地摔门出去。 律师做事干脆利落,很快拟好了离婚协议书。可能是有意说给我听,他妈妈故意大声地对律师说:“婚后所购的房子和车,户主都是我们,还有那个出租的门面,也没有过户。” “有些事嘛,说起来显得太计较,但也不得不说,总得说开是不是?你嫁过来,没有陪嫁一分钱,婚礼的酒席钱都是我们出的。婚后,你们家里的开销也都是小伟的钱,他的工资卡一直在你手上吧?还有门面的租金,你从来没有交给我们过吧?买什么由着买,我们也从来没说过什么。哎呀,这些也都不说了。既然要离,大家也离得和和气气的,你说是不是?这协议上的条款,都是按照《婚姻法》来的,相关户主证明复印件都附在后面。你别误会,我们并不是有意防备什么,只是事情往往有太多的意外。如果行,明天就去民政局签字,当然,你也可以先咨询一下律师。”她妈第一次和颜悦色地同我说话,如果暂且不追究话里的内容,我有种被尊重的满足。不过,她之所以这么温和地跟我说话,是在笑着告诉我,你别想从我们这儿分到一分钱! 我愤愤地想,他背叛了我,难道就不应该有点补偿?他爸爸不是说要我别把这事张扬出去吗?——就算是息事宁人也应该有所表示的。我看着林小伟,他竟然一脸委靡地坐在那里,避开我的视线。这个没有一点骨气没有一点担待的男人! 我说:“我没意见,明天民政局见吧。”说完起身去收拾属于自己的东西。林小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坐在床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把这取下来吧。”我指指床头的婚纱照。 林小伟没动。 于是我站到床上,想把它卸下来。相框很重,记得林小伟当时镶上去的时候说,等到结婚十年,我们重新去照一套,穿波西米亚风格的衣服。想到这些,我突然没了气力,重重地栽到床上。 “明天再走吧,这么晚了。”林小伟转过头。 我瞅瞅这张床,心里被狠狠地揪了一下。昨天,他们在上面扭成一团。我心乱如麻,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多待一秒,我的心就会多痛一秒。 我取下手上的戒指,放到梳妆台上。 两年的时间,我留下了自己的青春和时间,走的时候,却是一无所有。 拖着一口皮箱,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走,想哭,又想高歌一曲。我花了二十分钟总结了一下自己。为了理想,我去结婚;为了结婚,我违背了自己对婚姻的初衷。这样的婚姻似乎不太可取,无法长久。在婚姻的围城里走马观花了一番后,我不得不离开。之后,我不仅没有实现理想,反而失去了更多。 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婚姻这个战场上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原来,我是输得最惨的一个。 雨下得很大,我很冷,也看不清脚下的路。 “你做了一笔很亏的买卖!”我大声地喊。 “你没长眼睛啊?”一辆车在我身旁猛一个刹车,司机探出头来,厌恶地看着我。接着,又一辆车从我身边疾驰而过,溅了我一身的脏水,泥星子飞到我的脸上。 我的眼泪都聚在眼眶里,稍稍眨巴几下就会掉下来。我突然很想见到暮色,渴望他的怀抱,靠在他的肩上痛痛快快地哭一场。那样,我一定能够安稳地睡去。接下来的日子,我想请长假,或者干脆辞职,我必须去云南见暮色。 从民政局出来,林小伟突然说:“依依,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吧。” 我点点头。一签字,我连恨都没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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