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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高冶平没有理她,转身向客厅里一扯嗓子:“于文雅?!”

  “于文雅上早市买菜去了。”文雅妈站在他身后不耐烦地回答,“要不是我闺女不在,我能找你?”

  高冶平无奈只好亲自来到洗手间,那水管子是哩哩啦啦地淌着水,文雅妈在上面接个盆,不一会儿就满了,家里水龙头都是新换的,一定文雅妈给弄坏的。怎么修,没修过,他本想说,等你闺女回来再说吧,又见文雅妈那张脸估计着这不算理由。然后就开始满屋找工具箱,越找不到心里越烦,偏偏文雅妈还不停地在一边催促,硬着头皮回到洗手间,想装装样子,试着拧了几下,可能是力气大了,那水龙头“啪”地松下来,这可好,水流向上喷了出来,高冶平手忙脚乱起来,身上,脸上,头发全都湿透了,但水仍然喷个不停,像瀑布一般,无法抵挡,幸好洗手间的门关着,否则真要流进屋里了。好不容易找到水闸开关给闭上,才松了口气,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洗手间的水顺着地漏哗哗地淌着。

  “这,得找专业工人来修。”高冶平一身狼狈地走出来对文雅妈解释道。

  文雅妈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回到厨房继续炒菜,心想一个大男人修个水管子都不会。

  高冶平全身湿透了,脸上也全是水,赶紧上阳台拿毛巾(于文雅向来习惯每次洗完毛巾浴巾拿到阳台去暴晒)。

  阳台和厨房是通着的,高冶平从文雅妈身后经过,文雅妈头也没回,大勺里炒着菜,眼看就要干锅了,赶忙从电水壶里倒了点水进去,刚要用铲子翻了两下,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咣当的轰然倒塌的声和高冶平“哎哟”的惨叫声。

  “咋了?”文雅妈忙关了火,跑到阳台上。

  原来阳台上堆满了杂物,高冶平走过去伸手够毛巾不小心踩了哪个破坛破罐的,脚下一滑,正好扑在旁边毛毛茬茬的木头箱上,那上面堆的纸壳子起码有两个人高,中间还塞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相互交错着罗列着,他这一碰中间的箱子,重心不稳,上面立刻摇摇欲坠,什么旧时的雨伞什么花盆的全都砸了下来,地上一片狼藉。

  高冶平坐在地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倒霉,手刮破了,胳膊还划个口。

  文雅妈见状叹了口气,咋还能有那么笨的人。

  …………

  正好于文雅回家,见状吓了一跳,手上拎的几兜子菜“啪”地扔下:“冶平,怎么了?”忙甩了鞋跑进屋里,又是找衣服又是包伤口折腾了好一阵,最后坐在他身边一边拿着毛巾帮他擦头一边不无心疼地埋怨,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高冶平心里也窝着火:“谁让你妈堆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那花盆幸好掉一边,砸我头上都得出人命,也不知在哪捡的!”

  吃过早饭,高冶平悻悻地上班了。于文雅拿着工具箱来到洗手间,三下五除二地将厕所水龙头安上了,接着又赶到阳台,将那些东西拾掇好,位置重新规划重新摆放好,确保安全稳固,这才放心地往外走,一边换鞋一边紧着看表。

  “妈,琪琪……”

  “琪琪我送,你快走吧。”

  文雅妈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当天晚上,文雅妈发现琪琪那屋的纱窗不好使了,又叫冶平去修。高冶平坐在客厅里看报纸动也没动。于文雅正在陪琪琪写作业,看到母亲阴郁的表情忙尴尬地在一边解围:“妈,冶平哪会干那活啊,一会儿我去弄。”

  琪琪那屋的窗户上折页松了,于文雅顺手又将工具箱拿了过来,挨个将螺丝紧紧。

  看着女儿满头大汗地蹲在窗台上,前前后后又是搬窗户,又是卸纱窗地忙活着,而女婿就稳稳地坐在客厅里喝茶看报,看都没看一眼,文雅妈的心里有点火。

  “好了。”于文雅笑了,从窗台上跳下来,找了块抹布将窗台擦了擦。

  “妈妈,我那个自行车脚蹬子也松了,你帮我看看。”在旁边做作业的琪琪想起来,“还有前面那个铃不响了。”

  “啊,妈看看。”

  于文雅在客厅里铺了一大块废布,将自行车从琪琪屋扛了出来放在地上,坐在一旁投入新的维修任务中,什么扳子、钳子、螺丝刀的个个用得得心应手,像个专业修理工。

  文雅妈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故意坐在了沙发上——高冶平旁边,然后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文雅,这男人干的活就得男人干,洗衣做饭带孩子,这是女人的活,女人不能把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男女之间,是要有分工的!”

  文雅妈忍了一天终于流露出不满,眼看着女儿要走自己的老路,还不自觉,心想,以前在你舅妈家那是生活所迫,谁让咱得端人家饭碗呢。你现在又是何苦来的呢?年纪轻轻的还没挨够那个累啊,文雅,这结婚过日子打下什么底就是什么底,你越不让他干,他越觉得你是应该应分的,妈是过来人,才知道这里面的苦!妈就这样了,没办法,你这还有大半辈子要过呢,哪能这么不爱惜自个儿,咱女人要是啥都能干了,那就自己过呗!

  冶平挣钱多,我也知道,可是不能家里活一点也不伸手啊,是,洗衣做饭自古以来都让女的承包了,可是这搬搬扛扛,修个车子换个水管什么的,这总是男人该干的吧,谁家没个大事小情,怎么能都推在一个人身上呢?

  正在修车的于文雅也抬起头怔了一下,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冶平没升职以前那些年经常出差,家里有什么事也指不上他,那自己会的、不会的都得干。虽说现在工作变动了,出差次数少了,可应酬不断,也没几天正经下班的时候,晚上九十点钟回来那是经常事,让他帮着做点什么那也是不现实的。再者,母亲说得是对,打下什么底就是什么底,从一开始我们跟他父母在一起住,他就没有干家务的习惯,结婚的第一天,因为吃完饭冶平帮我捡个碗,他爸都发了好大一顿火,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日后什么都不敢让他碰,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指望他能干什么,这“底”已经打下了。

  “妈,分啥工,也不是不会干。”于文雅轻声说,她知道母亲心疼她。

  这闺女没治了!文雅妈气得只好翻了高冶平一眼。

  高冶平早就不耐烦了,心中冷笑,少看我,不就是嫌你女儿干多了吗,能干就干,不能干就请人干!不就这么简单的事吗,你问问她自己愿不愿意!谁逼着你们非要大包大揽的!白天的事弄得一肚子火还没消,这又老生常谈,有完没完?他对这类问题已经失去“兴趣”了,站起来将报纸“啪”地摔在桌上,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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