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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海马最后不想付账,他坚持认为这里有诈。达生也不想付账。他们俩人都觉得,事情太蹊跷了。

  就在海马和达生争执不休的时候,株株偷偷笑了。株株拉着我的手,站起来,亲切地对达生和海马笑道,再见,拜拜啦。

  我们走到门外,株株并没有把手松开,而是仰着光洁的脑袋,问我,怎么样?我能不能做个演员?

  谢谢你。

  谢谢什么啊,她收敛了笑,清纯地说,我们还能见面吗?

  能。我说着,轻轻地搂一搂她的腰。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株株把一张粉色的纸片塞到我手里。

  第七章

  25

  我和株株还真有点像回事了。我们还真的有几次约会了。但是,株株有言在先,我们只是游戏,说好了,一个星期后,分手。我最初还抱一点希望。我想,时间一长,说不定,她会真的对我有感情的。但是,显然,我错看她了。我除了拉拉她的手,搂搂她的小蛮腰,我试图抚摸她丰满的胸部的时候,她警惕地回避了。我想带她到许可证家去吃饭,也被她婉拒了,她说,你朋友家吧?才不去了。

  有一天,已经是晚上了,大约有十点左右吧,我们在路上散步。我们走了很多路。我都感到累了。她还是兴致勃勃的。我们不觉就走到苍梧小区了。说是不知不觉,实际上是我有意把她朝这儿带的。我在路灯的暗影里停下来。我说,我要到家了。我的意思是想邀请她到我家去坐坐的。她可能早已识破我的诡计了吧。她把手松开,嫣然一笑,说,那我就送到这里了。

  原来她只是来送送我的。

  我不想她走,是真的。她也看出来我的意思,又把手伸过来,让我握着。我听到她轻轻地说,好吧?拜拜。

  我看着她腰肢一闪,款款离开了,那身影飘飘忽忽的。

  所以,回家以后,我对她就有点猜测。我甚至怀疑她不叫株株。她从哪里来,有着什么样的背景,我就是伸长耳朵,都很难听到她真实的声音,很难看到她真实的面容。我怀疑她就是一只狐狸精,就像聊斋上的那些鬼怪,披着人皮,来无影,去无踪,专门勾引心怀不轨的男人,然后,扒了他的心,把他给吃掉了。

  但是,当我想着她的时候,我的内心还是蠢蠢欲动。

  我从窗子向外望去。我期待能看到她的身影。很遗憾,楼下橘黄色的路灯静静的,柔情的,还有许多的蜜意。我想,如果株株要能来到这儿,我们坐下来,把一路上的话,拿到这儿聊,该多么有气氛啊。

  我在窗口站了一会。我虽然望着窗外,其实我是什么都没有看。我只是跟着我的思路想入非非了。突然的,我又看到水池边的身影了,那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我的心一阵惊悸,是啊,那不是小麦是谁呢?是的,我想她只能是小麦,你看她,一定是看到我在窗口望她了。我俯下身子,欲言又止,可我还是喊了,我喊道,小麦。我知道我的声音传不到那里,但她似乎听到了,她和上次一样,消失在树丛里。

  我返身跑出了门,向楼下冲去。

  我没有找到小麦,连那个像小麦的身影也不见了。我不知道这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这件事情,留给我的,只能是长久的惆怅。

  我再次见到株株时,我跟她说,我那天在楼下,好像看到了我从前认识的一个女人。株株说,是吗?你没有喊她?我有些伤感地说,我可能认错了。株株说,也许吧,世界这么大,人这么多,就是认错了人,也不奇怪。我说,可是,我或许真的没有认错。株株说,那也不奇怪。

  我和株株又和前几次一样,在大街上的人海里随波逐流。我们走过盐河桥,走过王家嘴,走过瀛洲路,我们从人民广场那儿走上旧货一条街。我和株株从海马的旧书摊前走过。我们看到海马和达生正在那儿下棋。我想跟他们打声招呼。株株向我递个眼神,意思是说,不打扰他们吧。

  此前,我们从旧书摊经过时,海马和达生有时在那儿下棋,有时在那儿聊天。而大多数时候,他俩都盯着从旧书摊前经过的女孩子。要是漂亮女孩子,他们的目光会追下去好远。他们俩已经知道株株不叫林如梅了,已经知道她叫株株了。他俩见到我们,就争着要我们送礼。达生说,你们还欠我三十二个猪蹄子呢。海马不跟我们要猪蹄子,而是对着达生大叫道,我才是媒婆了,不是我跟你打赌,他们能认识啊。我和株株都走下去老远了,达生和海马还在争论。

  株株不让我打扰他们。

  我和株株的游戏也就这样结束了。

  株株是在旧货一条街上和我道声再见的。

  我最初对她的跟踪,也是在这里。株株选择在这里和我再见,也许是有意义的。

  我就像漂流在人海里的浮萍,落寞而惆怅地看着株株美丽的背影,看着株株美丽的背影在人海里交叉闪荡,我内心里涌起了阵阵不安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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