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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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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我还兴味盎然,有一种作画的冲动。屋里已经被我弄得乱七八糟的了,到处都是画,墙上的,地上的,桌子上的,大部分都是半成品,有的只在画纸上勾几笔,有的已经具备了画的雏形,当然,还有那幅半成品的小麦的肖像画。从这一大堆半成品的画中,能看出我当时的心境,我可能没有一刻的安静来画完一幅完整的作品。我虽然长时间地呆在画前,心态很可能都处在一种飘浮的状态。我伫立着,在我的四周,飘荡着油墨、水彩的香味。我找了一枝画笔,在一幅静物上涂几笔,这是我准备参加市里画展的作品。画面主体是一杯红酒,灯光把红酒打上了暗影,在酒杯的四周,不规则地放着三瓶酒。奇怪的是,这三瓶酒的颜色和杯子里的不是一种,它们和酒形成一种游离的状态。对这幅作品,我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就像我无法把握我的生活一样。 我又在小麦的肖像画上画几笔,自然也是不得要领。小麦回来了,这是真的吗?小麦要是真的回来,她能不到家里来?她能忍心不跟我联系? 我扔下画笔,走到窗户前,想起那个叫朱红梅的女人,她能看到小麦,也许并不是无中生有吧?那么,万一哪天我也在街上看到小麦呢? 就在这时候,我看到在我们小区的水池边上,站着一个人,站在那棵迟桂花的树下。在她周围,还有别的一些树,路灯把那些树弄出混乱的暗影,也让那个人模糊不清。但我还是看出来,那是个一袭黑衣的女人,似乎正在向我的窗口眺望。我心里一阵紧张,莫非真的是小麦? 一袭黑衣的女人在树影里徐徐移动,身影忽明忽暗,最后消失了。 我感到毛骨悚然,心里突然害怕起来,因为她的体形确实像小麦。 第六章 20 关于小麦回海城的事,让我神思恍惚了好几天。就连许可证叫我到他家吃饭,我都觉得没意思——不是吃饭没意思,是我的心情没意思。 没意思归没意思,我还是去了。我绕道小区的水池边,在那些假山和迟桂花的树丛里游移了一会。我已经多次在这里游移了。我宁愿相信那天在水池边上的女人不是小麦,可我仍然放心不下,在回家和出门上街的时候,我都要绕道水池边,明知道并无意义,但真的是身不由己。 我到许可证家,他正在和谁通电话。他拿着手机,开门让我进去,跟我点头,示意我换鞋,然后,他在电话里说,就这么说定了,老陈都来了。 不用问我就知道,许可证肯定还邀请了别的朋友,自然是少不了李景德、金中华、张田地他们了。 许可证跟我打两句哈哈,让我把达生和海马也叫上。 我打电话给达生和海马,他两人也没客气,爽快答应了。 可喝酒时,这两个家伙并没有来。我又打电话催,达生说,下棋了,走不开。 达生和海马也太狂了,不把许可证放在眼里。我只好撒谎说,他俩不好意思来。 许可证说,那就算了吧,哪天我专门请。 我今天第一次见到了朱红梅。 朱红梅能来,可以说正中我的意思,我可以问问她,关于小麦的事。 许可证对朱红梅的到来,既紧张又开心。 本来,许可证并没有叫朱红梅来,是朱红梅打来电话。许可证接电话时,说,我今天真去不了了,你也不早点说……是啊,我今天请了客人……当然是朋友啦……什么,你要来啊?还是别凑这个热闹吧……什么呀……我跟你……那好啊……哪里哪里,我还巴不得呢,你来吧,我给你做几道素菜……当然是你爱吃的菜了……好好,别废话了,快来啊! 许可证放下电话,跟我说,朱红梅,我同学。 又摇摇头说,她要来。 许可证一副为难的样子。 怕叫小江知道吧?我说。 许可证笑了,说,小江啊,她不会乱想,她对我绝对信任。 我说,这要看你跟朱红梅有没有那个事。 许可证啧啧嘴,拿着报纸,到厨房摘菜去了。按照平时的习惯,现在还没到做饭时间,他还应该把报纸的体育版看完。但是昨天晚上,他在电视里看过体育新闻了,不是他讨厌的网球赛事,就是毫无人道的西班牙斗牛,没有他感兴趣的足球和NBA什么的。既然朱红梅打来电话,要来吃饭,他就修改他的菜谱,给朱红梅做素菜了。可见他对朱红梅这个同学的情谊还是非同一般的。 我觉得,做菜对许可证来说,不光是一项家务活,还是他高兴时欢庆和烦恼时排泄的一种方法。但是,大多数时候,他既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烦恼,他只是对做菜充满了兴趣。或者说,做菜、调剂花花绿绿的菜系,已经是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了。要不是芳菲说他想“搞弄搞弄”社长,我都不相信像许可证现在这样的状态,还会与世有争,还会把心事用到单位的那些事情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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