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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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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妈,我是小秋。” “哎!你这妮子!大年三十跟你爸闹什么闹,你爸都来好几个电话了。”姨妈在那头披头盖脸地训我,我在这头都能感到她乱飞的唾沫。 “我刚到昆明。敏敏姐回来了?”背景音,一片喧闹。 “这不,一家人都来了,还带着豆豆呢。珠珠和她的男朋友也在这里。你快过来吧,年饭还没开始吃呢。” 姨妈家就是一室一厅,要挤三家人,怎么睡。我说:“姨妈,还记得明明吗?苏明明?” “怎么不记得,你的死党嘛。” 苏明明是我的高中同学,死党之一。她爸妈离婚后,妈妈嫁给了昆明市的一个商人。明明也就搬到了昆明。她们家房子大,她继父跑生意总不在家,我以前每次去姨妈家,都会顺便在她家住几天。 “我这几天住她家里,明天上午来给您拜年。”我平平静静地撒了一个谎。姨妈不知道明明家的电话,“爸要问起我就说我一切都好,初六回北京。” “去什么明明家,就在姨妈家住。你跟珠珠挤一挤就可以了。” “已经和明明说好了。我明天过来给您拜年。姨妈,我挂了啊!” 我姨妈属于这种人,当事时很糊涂,你只要多给她五秒钟去想,她就会变得格外聪明。我知道我再说一句话,姨妈就会问明明家的电话号码,那时,我就穿帮了。 然后,我拨电话找明明。听见老友的声音,明明一阵尖叫。我面授机宜,三言两语,求她帮我圆谎。一切交待完毕,我收线,转过头去看沥川。 “也许你该在你姨妈家吃年饭。”他说,神情有些落漠。“如果你爸打电话过来,至少可以和他缓和一下。” “沥川,”我轻轻抚摸他的脸,“这是大年三十。我爸爸不要我,我姨妈不需要我,而你,孤身到异乡,为了我,从厦门飞北京,从北京飞昆明,我最应该陪的那个人,是你。今晚,就算我爸找到这里,把我大卸八块,我也要和你在一起。你的,明白?” 他悠悠地笑了,攲身过来,吻我的脸和额头。 “唔,你喝酒了?”我嗅到一丝酒气,还有,他一向冰凉的手,是烫的。 “一点点,啤酒。”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 “你在发烧?多少度?” “可能有一点,没量过。”他拿开我的手。 我正想说话,汽车驶过一个月亮形的小湖,缓缓停在一座华灯四射的大厦面前。 招牌上四个大字:翠湖宾馆。 宾馆的大厅有足球场那么大,四面放着考究的沙发,沙发背后种着竹子。我一路跟着他上电梯,进了他的房间。 那是一个套间,中西合璧,极尽奢华舒适。他替我脱下外衣,挂进衣柜。 “是秘书给你订的这家宾馆?”我问。 “是她订的。不过,我也是慕名而来,听说这里的套间设计出自I. M. Pei之手。” “谁是I. M. Pei ?” “贝聿铭老前辈,”他说,“我格外喜欢他的内庭采光,而且,我也喜欢玻璃。” 显然,这句话我听得半懂不懂,他笑了笑,解释:“城市的摩天大楼像一只只空间巨兽,只有玻璃可以把它们藏起来。” 他的办公室里摆着三个二十一寸的苹果显示屏,另一张桌子上有一幅巨大的设计草图,旁边是几个空空的啤酒瓶。桌下是他的轮椅,碳纤维框架,非常轻便,折叠起来不到十三磅。椅垫是根据他的身体特制的。沥川绘图有时需要坐很长时间,只有坐在这张轮椅上,才不会太累。 我在想,每次旅行,他一个人走路都够难的,还要带上这些东西出入机场,是不是格外不方便。 “你的手提不够用吗?”我问,“为什么还要这么多的显示器?宾馆连这个都提供吗?” “不提供,”他说,“我不喜欢看小的显示屏,这些都是我在这里买的。” “可是,要是带走的话,岂不是很麻烦?” “我不带走,用完了就捐给宾馆。” “这个……太浪费了吧?” “不算浪费,如果能用它弄出好的效果图的话。”他眨眨眼,“有句老话叫什么来着,工什么,器什么。”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就是这句。”他斜倚墙边,看着我。 “什么时候到的昆明?” “你爸一骂我,听那架式好像你遇到了麻烦,我第二天就来了。” “那么,”我说,“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这里,有半个月了。” “反正我也有很多事要做,很多图要画。住哪里都差不多。”他耸耸肩,表示没什么大不了。 我去洗澡,出来,没衣服换了,只好穿他的衬衣和短裤。趁这当儿他去订了一份晚餐,我狼吞虎咽,一扫而光,都不知道是些什么菜。 “三十晚上,你通常会做些什么?嗯?”他从身后圈手过来吻我。 “吃完年饭,到我外婆家看春节联欢晚会。” “我不喜欢看电视。电视太吵。我们一起读书,好不好?”他文绉绉地说,“我的包里有一本哈姆雷特。” 沥川一向不这么酸的啊。这是怎么了。我觉得他的脸很烫,呼吸也很烫,手还是热。于是,我说,“什么哈姆雷特,瞧你这样胡言乱语的,你一定发烧了。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不看医生,医生难看。你洗完澡好香,我就要看你。”他让我坐在床上,自己拿着毛巾,一缕一缕地,替我擦干头发。 我探手到他的腰间,解开他的系绊,隔着衣物吻他,他的小腹滚烫,身体迅速起了反应。 我抬手,去解他的衣扣:“站了那么久,累不累?坐下来吧。” 他按住了我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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