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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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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昨晚谁砸的,办公楼也砸了。"那师傅抢着说。 "哦,钟涛啊,你们进来,进来坐。"辛教授起身。 辛教授看到跟在钟涛和印计后面捧着鲜花的郝美玉,幽默地说:"宝剑锋从磨砺出,鲜花香自美女来"。 郝美玉将鲜花敬献给辛老,眼泪扑哒扑哒落到鲜花上,声音嘶哑地说:"爷爷,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辛飙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说:"快擦擦,快擦擦。玻璃坏了换新的,没什么没什么。" 印计的眼圈也红了起来,鼻子里酸酸的:"辛老,您永远是我生活的一面镜子"。 8 每次和郝美玉协同拜访回来,印计都在想: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真正能像辛教授这样敬业的医学科学家又有多少? 印计耳闻目睹,在这近20年的"医药代表时代",辛飙几乎没有接受过医药代表的现金。许多的代表不好意思将公司下发的费用放进自己的口袋,也为了让辛飙记住自己的产品,只好将他应得的处方回扣折成物,买一些礼物送给他;知道他喜欢喝洋酒的人,多是送洋酒或红酒给他。对于药厂或医院请他去讲课,他只要有时间,一般都不拒绝。讲课费他也从不计较多少,不像有些教授,出场费没有三千不出门,请辛老讲课,一千也行,三五千他也收,他认为这是劳动所得,知识的价值。许多药厂想请他当顾问,一万元一个月的补助,他都拒绝了,他常说:"顾问顾问,要顾要问,我顾不得了,所以拿不得。"不像有些教授兼着十多家药厂的顾问,每月拿着药厂的顾问费就有七八万,却并不做多少事。面对药厂请辛飙去考察,他总是说:"考察个什么,不就是去游山玩水么。我不去。该用的药我还是会用的。"有些代表常常激动地对辛飙授说:"您是恩人,是个大好人,要是都像您,我们做药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辛飙却说:"我是罪人咯,有时晚上睡不好,想一想拿了你们药厂不少东西了;我不要又没有法子,要了又带不到棺材去;共产党给我的钱够花了,你们不要那么客气。"印计觉得辛飙讲的话都很实在,也不像有些教授有时装模作样地"检举"——将那些不值钱的东西交给纪委掩人耳目。 印计越想越觉得辛飙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他觉得辛飙太辛苦,近日从别人那得知辛飙的小孩要从美国回来,他想让辛飙放松一下。于是,他拨通了秋莎的电话:"莎莎姐,我有件事求你。"他最开始是叫她嫂子的,可后来秋莎说叫嫂子叫老了叫莎莎姐或秋莎吧。从此,他就改口叫莎莎姐了。 她也不叫他印主任:"印计,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我想要几张你们台里国庆晚会的观赏票。"印计欢快地说。 "几张?"秋莎答得很干脆。 "能弄多少算多少吧。"印计犹豫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辛飙家人会不会去、能去多少,也搞不清秋莎能要到多少。 "你到我台里来吧,我去找吕台签字。"秋莎说完就去找台长去了。国庆的票,台里控制得很死,除了赞助商,每一张票都要台长签字才行,尽管秋莎是总编室主任、台长助理,也一样要找领导签批。 印计打开车窗,让城市喧闹的风从车中横穿而过。他漫不经心地开着车,手指随音响里流淌出的音乐,欢快地从方向盘上跳动。 高大的H型建筑映入眼帘。他下车,经过武警的检查,进了主楼。主楼静悄悄的,只有微风在空空的过道里和窗户悄声交谈。印计情不自禁地想,在这个现代文明的浓缩地,却看不到明媚与欢畅。他想,秋莎在这囚笼式的建筑里,快乐与浪漫永远不能和她交谈。 他见到秋莎时,秋莎给了他一个浅浅的笑,很浅很浅,但印计还是感觉到了。印计和钟涛出差时,看到钟涛带着情人走,他就想:唉,钟涛呀,拥有秋莎是你的幸运,失去她将是你的不幸啊,他甚至曾闪过这样的念头:假如有一天钟涛和秋莎离婚了,假如秋莎不反对,我愿意娶她。秋莎多好啊:美丽,端庄,贤慧,敬业。有时他也问自己:她背叛过涛哥一次涛哥就不再爱她,如果她是我妻子她背叛我一次的话,我还会爱她吗?印计得到的结论是:不会! 秋莎没有和他握手,只给他指了一个座,就给他倒水去了。 印计突然感到一阵脸发热,忙说:"秋……嫂子,我来。" "哎,又说错了吧。" "哦。年轻的莎莎姐,谢谢。" 秋莎给了他六张票,问:"够不够?" "应该够了。"印计看着秋莎浅绿色上衣开着的白色V型领,乌黑飘逸的秀发,和项部恰到好处的项链,他有些发呆了。他从来没见秋莎像今天这样迷人过,也许是电视台的灯光特别吧。他重复道:"好,好。哦,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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