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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后来父亲死了,张廪生恐怕分家,反向父妾索取私藏。父妾回说没有。张廪生罄将房中箱笼搜过,并无踪迹。又道他埋在地下,或是藏在人家。胡猜乱嚷,没个休息。及至父妾要他分家与弟,却又丝毫不吐。只推道:“你也不拿出来,我也没得与你儿子。”族人各有公私厚薄:也有为着哥子的,也有为着兄弟的,没个定论。未免两下搬斗,构出讼事。那张廪生有两子,俱已入泮(考中秀才),有财有势,官府情熟。眼见得庶弟孤儿寡母下边没申诉处,只得在杨巡道手里告下一纸状来。

  张廪生见杨巡道准了状,也老大吃惊。你道为何吃惊?盖因这巡道又贪又酷……万一拗别起来,依着理断个平分,可不去了我一半家事?(张廪生便托人用五百两银子打通了杨巡道的关节)自道算无遗策,只费得五百金,巨万家事一人独享,岂不是“九牛去得一毛”,老大的便宜了?喜之不胜。

  看官,你道人心不平。假如张廪生是个克己之人,不要说平分家事,就是把这一宗五百两东西让与小兄弟了,也是与了自家骨肉,那小兄弟自然是母子感激的。何故苦苦贪私,思量独吃自疴(独吞),反把家里东西送与没些相干之人,不知驴心狗肺怎样生的!

  (岂知世事浮云,倏易不定,杨巡道受了贿赂后,奉命赍表进京,赴部考察。他贪声大著,被革职闲住,回到成都新都原籍去了。张廪生准备赴京廷试,算计待过成都时,恰好可

  到杨巡道那里讨回五百两银子做路上盘缠。他带了四个家人,水宿风餐,到了成都地方,在一个叫兴哥的娼妓家里住了几日,破费了不少银子,便把行李寄放娼家,领着四个家人到新都杨巡道家里追讨银两。五人均被灌醉,被杨巡道的家奴杀死,全都埋在红花地里。过了一年多之后,张廪生两个儿子到成都寻父,在妓院寻欢作乐,偶然在兴哥那里发现父亲寄存的行李,打听到父亲往新都杨巡道家里讨账没有返回。后到官衙告状,官府派人探听到红花地里五个人的尸首实迹,把杨巡道收下监候,杨一一招供,不多几日,毙于狱中。)

  (廪生)只为要欺心小兄弟的人家,弄得身子冤死他乡。幸得官府清正有风力,才报得仇……张宾此时同了母亲禀告县官道:“若是家事不该平分,哥子为何行贿?眼见得欺心,所以丧身。今两姓执命,既已明白,家事就好公断了。此系成都成案,奏疏分明,须不是撰造得出的。”县官理上也说他不过,只得把张家一应产业,两下平分,张宾得了一半,两个侄儿得了一半。两个侄儿也无可争论。

  从这个故事可以看出,至少在明代,正妻所生之子与妾所生之子,在财产继承权上是平等的,所以,当张寅独霸家产时,张宾孤儿寡母能够在官府“手里告下一纸状来”。

  在封建时代,妾如果有子,则为丈夫延续宗族香火立了一功,不但能赢得丈夫的宠爱,而且在家族中的地位也随之提升。《金瓶梅》里的西门庆的小妾李瓶儿生下儿子官哥,便从众妾中脱颖而出,神气起来了。但是,也有相反的例子。

  极其好色的汉武帝,也是个非常残忍的人。他的妾钩弋夫人怀孕14个月,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传说中,古圣人尧就是在娘胎14个月才降生的。汉武帝非常得意,决定立这个儿子为太子,当自己的接班人。但是,他担心小太子将来管不了他年轻而聪明的母亲,找了个借口杀掉了钩弋夫人,从此立下了野蛮而残忍的“立子杀母”的制度,一直延续了好几个朝代。这个制度,直到北魏宣武帝元恪笃信佛教,不忍杀生,才被废除。

  §第十七章 寂寞芳心

  (一)

  有婚姻专家在分析“三陪”小姐的“流动与变更”时指出:“性产业”中的女性一般都认为,做“二奶”是一种难得的上升。例如阿慧被包做“二奶”之后,萍姐评论道:“一个(做小姐的)女孩子,能够有这样的结果,已经是非常好了。”

  所有的童话故事的结尾总是说“王子与公主就这样结婚了”,却没有人问他们婚后的生活是否幸福快乐。作为一种典型的仿婚位移,由“三陪”小姐成为“二奶”后,她们“婚后”的生活是否平安快乐?

  2月18日深夜12时左右,我在梦中被阿艳的电话吵醒。她说,她正在楼下等我,她和3个牌友结束大战后,意犹未尽,决定去邻村的迪厅再“火”一把,约我同去。我已经很多天没有看见她了,每隔几天她就到邻村去玩一把。虽然是比邻而居,我们照面的机会实在不多。

  午夜时分的海湾村,是村里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自傍晚6时左右开始,大货车如坦克般的轰鸣声隆隆地震撼着街道和楼宇,那些在城中村筑巢引凤的香港司机陆续开着大货柜车归来,至夜晚10时左右达到高峰,一直到下半夜都还有货柜车陆续停泊在村内或村外。午夜时分,所有的街面都停满了货柜车。就拿村口到村内的那条近350米的大道来说,白天严禁停车,现在竟然停满了十七八辆货柜车或厘头车。这个时刻,也是港人狂欢与开心的时刻。可能是白天开车太累太闷的缘故吧,港人有时会带着“二奶”,去邻村食街消夜;或是相约在这个地方与大陆妹同居的同事们,各自带着自己的年轻的女伴,一同打麻将或是消夜。那些男人不在身边或没有男人的寂寞女人们,也会呼朋唤友地去邻村或是深圳市内的酒吧、夜总会狂欢一把。

  这个时刻,村里所有的店铺都开张迎客,灯火通明。在街角阴暗的低等酒吧门口,可以看见小伙子身穿牛仔服和红色毛衣串来串去,满地都是花生壳或瓜子壳,可以闻到空气中飘散着小饮食店内辣椒、啤酒和其他的气味。满脸疙瘩、大腹便便的老男人搂着年轻漂亮的女仔在街上溜达;三五个年轻女仔着极短的皮裙或绷得几乎要开线的牛仔裤昂首走过,间或还可看见两三个男人夹着笑个不停的女仔高一脚低一脚地乱走。

  阿艳和3个我未曾谋过面的女仔站在街角那间四川麻辣烫店门口等我。她们4个女仔一律短衣短裙,着半高筒靴子。阿艳远远地向我招手说:“阿敏,别像个老姑婆似的,走,我带你去开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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