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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石头、剪刀、布——石头、剪——咯咯。”伴着春蕊咯咯的笑声,她那娇嫩的小鼻子挨了刮。

  “石头、剪刀——布,石头、剪刀——布——一二三四……”自己笑着数着数,挨刮的仍是春蕊那俏皮可爱的小鼻子。

  “石头、剪刀、布,石头——哈哈。”春蕊那挨刮的笑声终于换成了胜利的笑声。

  “一二、三、四、五……”欢跳雀跃的春蕊挤进坐在床边的自己的腿间,起劲儿地刮起了自己的鼻子。那近在眼前的乌黑明亮的眸子,那白皙娇嫩的脸蛋儿和那被一丝一样色彩凝在上面的烂漫欢笑如洁白的花蕾般吐着醉人的芬芳,绽放着迷人的光彩,使得眼花缭乱、头昏脑胀的自己还没弄清自己是怎么了,就已把春蕊紧拥进了怀中,像是受到了一种沉闷无形的、来自体内的重击,一阵儿从未有过的震颤瞬间掠过了全身,自己慌乱地松开了仍在一边笑着一边刮着自己鼻子的春蕊,恍若跌入浓重无边的迷雾中似的跌入昏乱迷蒙中……

  “春蕊。”门外传来了春蕊母亲的招呼声。

  春蕊仿佛怕她母亲从她那绯红的小脸上看出什么似的,应也没应一声便低着头从她母亲身边逃也似的匆匆跑了过去。春蕊的异常似乎令她母亲看出了些什么,站在门外不停地向里张望着。

  “婶……”自己在慌乱不安中强作镇定地同春蕊的母亲打了声招呼。

  春蕊的母亲笑着应过之后又和自己那正在院中忙着活计的母亲闲聊了几句家常便离去了。

  仍未能从那恍若迷雾般浓重晦暗的昏乱中走出来的自己站在屋内不知所以的又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发现腿间“渗”出了一些湿湿黏黏的东西,莫名其妙地竟然怎么也想不出这湿湿黏黏的东西是从哪里“渗”出来的……

  自己虽然没有从春蕊母亲的脸上看到什么不快,却仍不免感到惶惑不安。谁知春蕊第二天便又像以往一样跑到自己家里来了。

  不久之后,春蕊家因分到了新楼而搬离了那片儿平房区,几年后,自己在马路上再次见到春蕊时,她已是一个大女孩了,小时对自己那种亲近之情也早已淡去了。

  11 去仨倒俩

  “呜──”小铁窗外突然传来了哭声,那哭声中有着一种坍塌,一种可怖的坍塌,被哭声惊得回过神儿来的白漠从那绝望的哭声中第一次读懂了什么是崩溃。

  “你这是干什么?再这样我不管你啦……”老爹的口气中充满了对那因崩溃而“坍塌”的“拾掇”之情。

  哭声小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镣环儿相磨发出的铁质声,那种铁质声是有别于其他任何一种铁质声的。

  “中法中法,去仨倒俩,又倒下去一个。”王冬来望着小铁窗外自言自语道。

  直到那镣环儿相磨发出的铁质声消失了,王冬来才转过头来对着板铺上说道:“我宣判那天可老热闹了,咱们十六个同案,宣儿仨儿,我当时就过去了,那俩还行,都挺住了。跟咱们一批的还有俩也宣儿了,一个冲着他妈嗷嗷哭——妈呀,我不想死呀。他妈也嗷嗷哭着往上扑,就跟送葬似的。另一个是个结巴,叫傻得子,家里有点儿路子,往中法去的道上就说自己能缓儿。等到宣判时,审判长念到判处死刑时停了一下,傻得子就着急了,就问审判长,审、审、审判长,后、后、后面还、还有吗?审判长看了他一眼说还有。傻得子一听就高兴了,以为后面是缓期二年执行呢。审判长念的是——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哈哈。”

  “冬来,你们号有宣死了完案的没有?”老中突然在隔壁牢中问道。

  “没有,干什么老中?”王冬来应了一声后又回问道。

  “要是有,赶紧让家打点儿货,改改肠子等着上路吧,这两天要‘拽人’了。”

  “哦,知道了老中,咱号也只能把我拽出去给大伙儿换顿‘肉帽’了。”

  “哈哈。”

  “你们号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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