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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那我就明说了。就说那次晴绿陪客户喝酒的事,先前我也以为你是因为不满那人动手动脚。前几日和人无意中说起那个客户,得知原来那人好色的品行行业皆知。那么,你也一定是知道的,不过是故意借口有事,让晴绿过去,然后再故意大闹一场,而你的目的却是为了公司总部几日前发下来的调选通知,你并不想要人人梦寐以求的晋升。说起来,你对晴绿也并不是毫无保留的奉献,必要时,还是会利用一下,不是吗?但是,你就不怕去晚了,她会出什么事吗?”

  说到此,席川的语气已然变得十分不善。那个客户是有名的好色之徒,早就劣迹斑斑,好些公司的女职员都吃过他的亏。而顾清初,显然是故意的,为了不晋升,竟然利用自己喜欢的人。这样的行为,不得不让人琢磨。

  顾清初脸色略略发白。虽然当时他自己就在那附近等待,也安排了一些人必要时阻止,但,在听到晴绿惊慌无措甚至带着哭腔的求救声传来时,他已经深深后悔了。

  席川见他不语,冷笑一声:“这些事也没什么解释的必要了,我只想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用不到两年的时间奋力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却一直韬光养晦,我可不认为,你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

  顾清初静静听着,闻言抬起头来,却神色平静,眼底看不见一丝笑意。他一字一句慢慢道:“既然席总这么想知道,那我告诉你也无妨,只要席总你,不要夺人所好。”

  是的,不能让晴绿一个人留在这里,也不能带她一起去美国,这是自己不想离开的原因。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那个理由,也是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努力的动力,从未也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席川无声地笑了起来,好动听的理由啊。他收回俯瞰的视线,转过身来对上顾清初的视线,扬了扬眉:“如果,你离开环信,那么,我就放掉池晴绿。”

  世间,没有人会为了另一个人,为了所谓的爱情,而放弃自己的野心,顾清初也一样。

  不过,既然你这么想当情圣,那不妨给个机会。

  晴绿这几日过得可算是风生水起,席川迟迟没叫她回去上班,她也就一直赖在蓝田那儿混吃混喝,何况还有一个林小单陪着。网球场碰面,林小单和宁远磨了一阵子耳朵后,就大义凛然地打着照顾晴绿的借口也住进了蓝田。这样也好,和她在一起,总会有很单纯的开心。

  早上睡到自然醒,起来吃过早餐,再去花园散散步,下午翻翻书,或者和张伯聊聊天。

  席川这几日忙得没有时间回家,晴绿乐得自在。这一晚,她刚关上灯,林小单就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原来是找自己秉烛夜谈来了。

  晴绿笑道:“怎么,一个人睡太寂寞?”

  小单嘻嘻笑,却没有还嘴,表情煞有介事地认真起来。灯光打在她的睫毛上,投下一片阴影。小单的睫毛很长,覆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自然地眨几下,似乎有话要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最后,她还是讪讪问道:“晴绿,你和席梦思……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半蜷着身子的晴绿闻言轻笑一下:“小单,喜欢的定义是什么?那种东西太过虚幻了,还是不要心心念念的好。至于席川……”晴绿忽然停了下来,他给她的感觉太过奇妙,在一起的时候是舒适开心的,却掺杂了种种不安,仿佛踩在云朵上,不知道哪一步就会掉下来。

  “我只求他这个上司,能够放过我,少给我找麻烦,就阿弥陀佛了。”她玩笑道。晴绿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因为顾清初,席川根本不可能走进她的生活,甚至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席川,对顾清初有很重的戒心,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就看出来了。男人面对强劲对手时,那种特有的戒备与想要打压的气势,席川表现得太过明显。

  所以,当席川借自己的名义打响对向凯的第一枪时,她并不害怕被人报复,并清楚地知道自己将成为席川与清初周旋的棋子。

  林小单撇撇嘴:“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跟他走那么近呢?”

  晴绿故作神秘地一笑:“天机不可泄露也……”惹得小单翻了好几个白眼。

  她自然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顺着席川的意思住下来,只不过……席川这个男人身上,天生有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稍不留神便会沦陷进去。自己结局怎样,全靠自制力了。

  “林大人,你放心吧,我就是对着一头公猪发春,也不会找上席川的。”晴绿抛下这么一句后,觉得心情舒畅多了。

  “哈!这样就好。”林小单乐不可支地开始八卦起来,“我有次听宁远打电话,据说席家是要与库伯集团的千金联姻呢。”

  晴绿静静地听着,这样才对,门当户对才是王道。她笑着拍了拍小单的肩,两人就此睡去。

  第二日,阳光和煦,花房的长凳上,晴绿百无聊赖地翻着那本《后秦传》,然后盯着那张照片出神,目光始终停留在席川身边那个温和而淡然的少年身上。

  “看什么呢,这么用心?”张伯拿着削好的苹果和一个大袋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看见晴绿手中的那张照片,温暖的笑脸随即黯然下来。

  晴绿咬着苹果,假装随意地问道:“这个男孩是谁,席川的表哥?”

  张伯抬头望望冬日的温阳,放下手里的袋子,神色颇有些伤感,轻叹口气后,缓缓说道:“都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环信还不过是个小厂子,这一晃啊,日子头就过去了……喏,照片后面的场景,就是那个时候的厂房。这个孩子……是席川小时候很要好的玩伴,后来他家里出了些事,不知所终了。席川也从那时开始变了性子,似乎一下子长大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四处打听那孩子的下落,却始终找不着……”

  “我十几岁就跟着席家,那时还不过是个赤脚医生。小绿啊,你说,人这一辈子,怎么随便这样一晃就过去了大半生呢……”等到张伯感慨完人生苦短,已是两个小时后了,“唉,人老了就喜欢想着以前的事,念个不停……差点忘了,那天听小席说你学过画画,怎么样,能不能替我老人家画张像?”

  张伯说完打开袋子,拿出一个深灰色的画架:“这个是小曼以前用的,我给找了出来,还很新呢。”

  晴绿接过来,笑着说道:“只要你不嫌我画得难看就好啦,嗯,你就坐这凳上吧。”

  花园里,一个专注地画,一个凝神地当模特,谁也没注意多出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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