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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晚上,他们来到自己家里,李桐累得脱了鞋倒在沙发里起不来,“还别说,妈用起人来还真不含糊,你瞧我这双腿,在工地上楼上楼下地来回跑也没这么沉过!”

  “我妈命苦,干活累惯了,我也是自小就干活,在我家里是没人能闲着的。要不,以后你就不要去了,我去。”

  “我上班了自然没法去了,趁现在假期多帮丈母娘也没吃亏。再说我在农村也常干活,为了你,多干点没啥。”

  一慈给他拿出来浴袍,“洗洗澡吧,我来做饭。妈妈也真是,头一天就把你累趴下,以后怎么还支使得动你!”

  李桐呵呵地笑,“谁的话不听,老婆的话不能不听;谁的事不做,丈母娘的事不能不做。老婆,今晚你要好好犒劳犒劳我!”

  一慈站在厨房里,透过徐徐上升的蒸汽,看着窗外逐渐黑沉的夜:今晚又该怎么度过呢?

  “老婆,老婆!亲亲我,只要你让我高兴,在丈母娘那里干什么我都不在乎!来,亲亲我。”

  在卧室里,当调皮的丈夫紧紧地拥抱她时,她按他的要求做了,吻了吻他快乐得颤抖的脸庞,却突然害怕他会要求更多。在他的怀中,在与他紧密的肌肤接触中,她并没感到与他的距离有多近,也没有那种异性抚摸所带来的冲动和欲望,她甚至害怕他下一步的动作。她太天真了,以为会忘记过去,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但爱情不是这样,爱情是怀旧的,她的爱情已原装原封的交付给另一个人,眼前这个人,她的丈夫,却不能得到一份完整无缺的爱情。

  “一慈,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从看你第一眼开始!你那么漂亮,那么楚楚动人,正象小说中描写的:长发飘飘,肌肤细嫩如脂……我甚至不敢想象能得到你,我……毕竟是一个普通人,穷人,我爱你,我知足!”

  在他缠绵的温存中,她尽量使自己的身体处在一个相较有利的位置,以保护逐渐隆起的腹部不会受到他不经意的挤压。如果他想上来做爱,她所做的要么睡着,要么什么也不想,她告诉自己,并准备着他随时那么做。

  “哦,你使我幸福,哦!我感到快活!搂着一个美人!”他只是疯狂地抚摸她,亲吻她,然后紧紧地抱住她。她感到他的颤抖,但他却慢慢放开了她;她看他,他已经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个夜晚,他都没有更进一步的行动,最多是长时间地拥抱亲吻她,搞得她很不自在,要不就彻夜不回来,象新婚第一夜那样。

  不做那种事并没使她快乐,相反却增添了疑虑:他为什么对她,他的妻子,没有欲望?他为什么不向她要求那么做?是她隆起的腹部让他压抑倒了胃口还是其它原因?他为什么在老婆身边不是抽蓄着睡去就是整夜不归?如果是讨厌腹中的孩子,又为什么娶她?又为什么那么固执地爱她?有一种感觉告诉她,李桐是爱她的。可是一切又是为什么?难道是另一种力量作祟?他的强大,他的财富,他的虚情假意,使他操纵了她,毁了她,随意安排了她的未来!现在,她的婚姻、丈夫、房子、家和腹中的孩子,都是他给的,甚至丈夫每天晚上对待她的亲热程度和方式!

  她恨他!他残忍地毁了她!

  现在她面临着一场战争,无论过去怎么软弱,依赖别人,但现在一定要勇敢地抢夺自己的丈夫,从他的控制中抢出来!他深深地伤害了她,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做将来的梦!李桐是平凡的,善良的,她不能让他活得太过痛苦,只要他爱她,她甚至可以跟他到农村去生活,过去是可以慢慢遗忘的,爱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无论如何,她要把丈夫要回来,记忆的东西让她太珍惜家庭、恐惧遗弃了。

  “李桐,你真的那么爱我、在乎我吗?”

  “那当然,我发誓!”

  “今晚早点回来。”她向他做了暗示。

  李桐很听话,下了班就回来了,心满意足地吃了她做的晚餐,然后看电视。她在卧室里静静地等他,没等到便睡着了;醒来时看到他酣睡在自己旁侧,一只手臂横在她身上。

  第二天他又毫无怨言地上班去了。

  他可能讨厌她的腹部,讨厌她的孩子。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她安慰自己。

  李桐上班走后,她便去妈妈那里,走过去的,权作散步,锻炼身体。身怀六甲,很明显了,她只是帮母亲做做饭,不看菜摊了,但没有多少做母亲的喜悦。

  “二妮,前两天你姐又给我邮来了一大包东西,有衣服,有吃的,你去看看,好吃的你拿走一些。我的牙不好,吃不了。”

  “好吧,妈妈。”

  “你说也真是的,一个城市也就几里地,回家看看费她多少时间呀?这忙,忙到一年到头也不回家,是不是忙过头了?”母亲难得的抱怨,“你见了她告诉她,说我想她了,让她回家!让我看一眼!”

  “我也不常见她,我能到哪里见她?”一慈往嘴里塞西红柿,她需要这种口味。

  “让李桐打听打听,他不也是外出上班吗?”

  “好的。可我觉得姐姐与以前不大一样,你没感觉出来吗?”一慈无法忘记结婚那一天在卫生间与姐姐接触的一刹那的心惊肉跳。

  “什么不大一样?”母亲转过脸,看着她,看得她不能吃下东西。“我可能太忙了,没顾上,她一直就和咱们不一样,从小就这样。你看到了啥?”

  “没,没什么。”一慈连忙说。

  17

  “上班时你见过姐姐吗?”晚上,在床上,一慈问李桐。

  “没有,哪有空?我一天到晚都在工地忙,哪有时间出去?”李桐正在摆弄妻子的长发,在手指上绕来绕去。

  “你们不是在同一个公司吗?都是建筑行业。”

  “我在工地,她在集团总部……她是什么职业?”李桐看着她。

  “好象是总经理秘书吧?”一慈也拿不准。

  “总经理秘书?够不着说话。嗯,好象总经理秘书是个男的,没有女秘书吧?现在好象又兴男秘了,酷嘛!”

  “真的吗?姐姐就在那里上班的。”

  “会不会去别的公司了?现在有学历又有本事的年青人是不会在一个公司连续工作两年以上的。我要是有大学文凭,也会换工地的!”李桐咬着手指,有些羡慕。

  “可姐姐从没说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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