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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第二天早晨一醒来,她就后悔了,昨天为什么不到季文康那里去呢?这可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物,万一他把自己所求于他的事捅到徐严那里,该怎么办?不前功尽弃了吗?这种小人只要得了志,肯定势利得要命,一定要报复!不如忍一忍算了,不能因小事而功亏一篑,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是他太过分了,日后定有收拾他的时候!

  24

  那天晚上,一帆特意穿了件露肚脐的短裤和小小的无袖上衣去的。她知道怎么用最少的衣服把自己装扮得性感无比又端庄大方,大腿,腹部,没有一点多余的脂肪,让大街上每个人都过足了眼瘾。

  她在季文康的宽大、布置得很有格调的居室里呆过一段时间,因此并不感到陌生。她推开门时,一切旧景俱在,只是稍稍凌乱些,但没找到季文康。她随意地坐在沙发上,翻着当日报纸。想当初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还把这儿当作了华丽的宫殿和天堂,也许习惯了徐严更为富丽堂皇的别墅生活,这儿竟有点像“乡下”,地板好像好几天没有拖了,沙发罩揉成一堆,几上烟灰缸里积攒了一个多星期的烟屁股,空气里都有厕所的怪味道……

  她印像中的季文康是个爱整洁到连头发都一丝不苟的人,怎么会把房间糟蹋成这样?

  她漫无目的地从晚报翻到晨报,再翻到午报,又翻到青年报。这时门响了,接连不断的鞋底拖沓声传来,季文康蓬着头发,趿着拖鞋站在了面前他穿着牛仔短裤,拉链拉在中间吊着,上衣没扣上,下摆随便系在腰间,手里提着两盒快餐,吃惊地看着她。

  她没想到他竟变得如此邋遢,没好气地招呼了一声,“还没吃晚饭?”

  季文康脸搐了一下,挤出一张不协调的笑脸,甚为阴沉,把两盒饭重重扔在她面前的几上,“昨晚你怎么不来?”

  “昨晚我有事。”一帆讨厌那盒饭的气味,也不想与他吵架,站起来跑到卧室里,“你先吃饭,我在里面等你。”

  季文康不依不饶,又追到卧室门口,“我在问你话,前几天我打电话给你,你为什么不来?在侍候那老家伙吗?每天都侍候?他比我更有力量吗?婊子!”

  一帆正在脱衣服,她想洗个澡,本想对季的抱怨不闻不问,但“婊子”一出口,她就忍不住把刚褪下的高跟鞋向他狠狠地砸去——砸中了!季文康满不在乎地抚摸着脖子,退回去吃饭。一帆赤裸着身体走进了洗浴间。

  待她出来时,季文康已吃完,肩上搭着毛巾,在门外等着洗澡。碰了面,都非常矜持而有尊严地不说一句话,也不正眼看对方。

  一帆到处找吹风机想把湿漉漉的头发弄干,终于在床头柜第三个抽屉里找到了,对着镜子,吃力地举着对着后脑勺吹。

  季文康披着毛巾出来了,厌恶至极地对她嚷:“别浪费我的时间,到床上去!”

  “我想吹干,这样舒服!”一帆看也不看他。

  “婊子,你还想舒服?好吧,我就让你舒服!”他粗暴地上前,一把抢过吹风机扔到一边去,推搡她至床上,强行骑坐在她身上。

  “季文康,你弄疼我了!”一帆忍不住大叫。

  “你不是喜欢被虐待吗?疼死你!”季文康恶声恶气地说。

  “你……贱人!禽兽不如……”

  “对,婊子……就要这样!”按季文康的想法,一口吞掉她才好!

  一帆张着被钳住的双手,挣扎着,犹如暴风雨中的一片落叶,四处飘摇,无所依靠,泪水不禁悄然滑落。

  室内突然安静了下来,一切运动都停止了,有一种揪人心肺的寂静。她悄悄把头埋在毛毯里,开始嘤嘤地哭泣。

  季文康呆呆地坐在她身旁,好一会儿才有了反应,推了推她,低低地说:“一帆,对不起。”

  一帆不理他。

  “真的对不起,一帆,原谅我吧。”他突然把她拉起来,紧紧抱住她,哽咽起来,“我并不是有意这样对你,我禁不住,我受不了,我太在乎你了!一帆,你知道吗?我非常爱你,一心一意爱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

  “算了文康,”她擦去脸上的泪珠,“算了,都过去了,我不会恨你。”

  “听我说,一帆,”季还沉浸在激动中,“别走了,别离开我了,我什么都不会计较的!我可以养活你,我发誓比任何人都宠爱你!我们会生活得很幸福!”

  “不,文康,别傻了,你怎么能满足我?”一帆冷静地说。

  “可是徐严那个老家伙能满足你吗?他50多岁了,可能比你父亲年龄还大,该退化的都在退化!而且他老婆儿子已经从美国回来了,他这种传统派我最了解,他有家庭,根本不可能把生活重心放在你身上!他还要照顾社会舆论,你们这样的关系注定维持不了多久!”季文康的眼睛里无限炙热地盯着她,“而我年轻得多,单身,有时间,有远大的前途,你没有理由不选择我!”

  “你说他妻子回国了?”一帆吃了一惊。

  “看吧,这种大事徐严那老家伙都没告诉你!”季文康气愤地说,“可见他把你放在什么位置,我是男人,我最了解。你年轻、漂亮、有知识、涉世不深,是他这种年纪的人最佳猎物!他给你的那点钱,那点权力,比得上你失去的吗?他在玩弄你,他在发泄,他在挥霍一个身体各个部位都在衰退的老年男人最后的欲望!而你又是一个多么完美的载体!看吧,他迟早会收缩进家庭的壳里,抛弃你!他是最狡猾的,你玩不过他!一帆,回来吧,我会用身心爱你!”

  一帆在他暖和的怀抱中努力理解他的话,也努力使自己的头脑清醒:徐严是玩弄她吗?她在心甘情愿地让他玩弄吗?他们背后有一项交易,他们都看准了对方,在各自拿回自己所需的那一部分,没有不公平这一说。

  “文康,我不准备离开他。”她冷冷地说。

  季文康身心俱冷,咬着牙说:“如果你与他混下去,我准备辞职,离开这个公司,我不能忍受每天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用身体与别人做交易!我会发疯!”

  “你要离开?”一帆又吃了一惊,不相信地看着他变得冷酷的眼睛,“你干到这份上多不容易啊!很多人想这个机会还想不到呢!而且你年轻又有才干,钱勇夫和徐严都很欣赏你,在北方集团会大有前途的!”

  “你能使我留下来!”季急切地看着她的眼睛。

  一帆垂下头,小声而清晰地说:“不!”

  季文康心痛地捂住自己的脸,“我会走的!我会疯狂的!”

  “那你去哪里呢?”一帆柔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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