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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我开窗四处张望。

  明俊通常会从拐弯口那儿出现,有一位有红色围裙的女人每天标志性地站在那,向过往的客人叫卖着,而几米之外,总有那么几个孩子缠着父母买点油榨火腿才肯挪步。父母们不满意的是总觉得这儿的火腿似乎比别的地方贵,女人的解释是这是好的火腿,不过也真的好吃,很多孩子宁可到这儿买贵的,可见自有她的理由。

  孩子们是不大变的常客,女人的生意就比较固定,她成天乐呵呵的,和谁都熟的样子,而且记性好,我只买过一次她的东西,她就记得了。当这个女子在外面风吹日晒的时候,我则坐在窗口胡思乱想,自己比起一些人来其实是舒适了许多。

  可是为什么那个女人可以成天笑眯眯的,我却总是高兴不起来呢?

  "小绿,开门!"

  是明俊到了。

  我开门。

  "你从哪儿来的?"我疑惑今天他怎么没从拐弯口出现。

  "刚才到前边去买了点东西。"他边说边将手上的一包东西放到桌子上,"这是给你买的晚饭。"

  "我才吃过回来啊。"我笑。

  "那个江苏春,究竟是个什么人啊?我听小雨说过她。"马明俊坐到椅子上,用试探的眼光看我,他就这一点好,从不正面攻击别人。

  马明俊最近自己开了家小公司,我也知道那个小雨,她有一次和明俊来过我这,是明俊新公司的栋梁,人长得小巧可人,特别的爱说爱笑,周遭三里之内的事没她不知道的,完全可以想像她把苏姐八卦成什么样。

  "很好的人,你见到她就知道了。"我说。

  "哦。"明俊不再纠缠江苏春的问题,开始兴奋地对我说起他公司这两个月的业绩,看着他神采飞扬的样子,我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小绿,我们正在往美好前程上奔呢,看来来上海是对头了。"

  他总爱用我们。

  我突然有点累,我不是厌烦他,我想那个小雨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我的扩散性思维让我的情绪变化很快,马明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他看出了我的脸色不对劲。

  "怎么,哪里不舒服?"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

  我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怎么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大急。

  我靠上他的肩膀,索性哭起来。

  这些日子,这些人,这些事,

  他将我拥在怀里,柔声说:"我知道你太累了,要不你从明天开始休息一下,好不好?过些日子再工作。"

  这是个诱惑,我太想休息了。江苏春离开公司后,我本想再读个研究生或MBA后再战江湖,到时候职位收入立马不一样。但又觉得现在自己也算一小小主管,业绩来之不易,患得患失间光阴竟蹉跎。

  明俊的怀抱很温暖,很多年来这个怀抱只属于我一个人,我不想莫名其妙的失去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苏春的触动,我这一晚上特别的多愁善感,这时候明俊只要接上一句话,一句对我的感觉有所理解的话,我那压抑在心里的秘密就会向春天的花儿一样灿烂开来。

  末了,明俊只是云里雾里地一直说,"别哭,别哭,"我那从蜗居的壳中伸出的触角,再不好意思继续伸展下去,我总是等着别人更近一步,再近一步,而他,总是无比的尊重着我。

  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无法改变的。

  他太知道尊重我,处处知道为我着想,一想到那个小雨和他打打闹闹仿佛很和谐的样子,我就不顺气,我培育多年的稀有品种,尽管没有费力费心,可是,我是绝对不想拱手让人的,尤其是小雨那样不讨我喜的女人。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床上,明俊灿烂的笑脸在说,"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夫人!"

  该死,昨天我居然在他怀里睡着了?昨晚他是如何睡觉的?是沙发?

  我的脸莫名红了,真该死!昨天晚上难道我给了他什么暗示?我的头脑里过电影般地回忆自己昨天晚上的言行,没有一句话能证实昨天晚上我说了什么严重的话,这下我次放心了。

  "好了,兄弟!有点什么好吃的?"

  我很愉快地从床上一跃而起。

  我背着包准备换鞋的时候,明俊说:"还去上班?"

  "当然啦,我可不想混吃等死的。"我笑着说.

  他很随意地抚了一下我的头发,说:"那我送你到你公司门口吧。"

  像个兄长。

  这是我要的效果,我暂时只需要一个兄长,幸喜又平白得了一个姐姐,我真的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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