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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金子这样委屈自己的想法自然不会对任何人讲,就是跟"参谋长"也不说实话,只是阴在心里。她既然有了委曲求全的想法,就觉得黄其和杨鑫更加优秀,甚至还生出己不如人的自卑。有一次,她无意中给"参谋长"长吁短叹,竟然说了一句"人老珠黄不值钱"的话来,弄得人家莫名其妙,去摸她的额头,是不是发烧说胡话。

  金子有这些想法也很自然,谁叫她从小爱读爱情小说。高小的时候,她就读了《红楼梦》,似是而非的,犹如情窦初开并不明白。初中的时候,她就读了《安娜·卡列尼娜》、《复活》,明白了五六分,开始有意无意学书中的主人翁。读高中的时候,读大学的时候,她就博览群书了,中国人怎么爱,外国人怎么爱,自然一清二楚,自觉不自觉的成了无病呻吟的林黛玉。

  金子想了一晚上,大学快毕业了,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但自己究竟选择黄其还是杨鑫却硬是拿不定主意,就决定不再多想,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听天由命吧。

  当天晚上金子睡了一个好觉,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脸色红润。下午,全班同学照毕业相。照完相,大学生活就算正式结束。大家真的就要各奔东西了。前几天闹哄哄的,请客吃饭啊、互相填写纪念册啊、收拾行装啊、转卖旧书旧物啊,毕业前的一切杂乱就结束了。

  班上的女同学不多,都站在第二排。前面自然是领导和老师的位置。男同学在她们后面站了三排。金子事前故意没有答理黄其和杨鑫,也没有和"参谋长"说话,因为她在默默地虔诚地等待着自己的真命天子从天而降。她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觉,在大学的最后一天一定会出现奇迹。

  照完相,金子懒得与大家应酬,三步并作两步急忙回到寝室,抱起在学校借的一堆书去还。图书馆还书的人很多,排成了长队。金子不着急,站了一会儿队颇烦了,干脆不排了,到阅览室看书。金子还了书不想回寝室,想到平日最喜欢吃学校外面的"麻辣烫"火锅,就往校外走去。她打的主意是不见黄其和杨鑫,以免自己心太软,哪个两句好话一说,再加上眼睛泪水花花的就随便答应下来,就麻烦了,因为这位如果是冥冥之中那位还好说,要不是呢?岂不是有违天意!

  黄其在照相前就想找金子,可人家头一扭好像没看见,就想等照完相和金子说几句,可照完相人家跑得飞快,等他从后面走上前时,人影子都没了。他还要到学校组织部去转党员关系,去校学生会告别,就打算晚饭时再找金子。黄其一直想对金子说我爱你,可就是说不出口。有一次,他们在公园游玩遇到下暴雨就躲在石山洞里。金子淋了雨冷得打哆嗦。他一把抱住她。多好的机会啊!可黄其"我爱你"的话到了嘴边还是缩回去了。他生怕吓到金子。事后,黄其的肠子都悔青了。现在,大学的最后一天,黄其昨晚上就下定了决心,今天一定要对金子说:"我爱你!"

  等黄其办完事,吃晚饭的时间也快过了。太阳已经落山。天边一片灿烂的晚霞。黄其拿着碗筷站在学校食堂门口东张西望不见金子的人影。他碰见过"参谋长"。人家说也在找她,还笑他怎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黄其没有办法只好进去买饭。买了饭,黄其仍抱有最后的希望,蹲在食堂门口把饭吃完,还是不见人影。天慢慢黑了下来,一栋栋学生宿舍的灯亮起来。黄其多次打金子的手机都不在服务区。他急得鬼火冒,眉毛眼睛皱成了一团。他失望了,心里空荡荡的,脑袋木痴痴的,像是三魂掉了两魂。

  黄其只好厚着脸皮来到女生宿舍楼下,打电话给"参谋长",问金子在不在?人家回答:"还没找着?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呢。黄主席,你完了!"黄其不甘心,又问她到哪里能找到金子。人家说:"笨蛋!全班的同学都知道她在哪儿,就你蒙在鼓里!她肯定和杨鑫在一起嘛!"

  黄其听了成了哑巴。他晓得杨鑫也在追求金子,也晓得金子喜欢杨鑫,可他一直并没有把杨鑫作为情敌,因为不管从哪个方面比,自己都比他强得多。黄其放下手机,大脑一片空白,一张死灰色的脸难看死了。他彻底的失望和无比的愤怒,为什么金子竟然躲着自己去和杨鑫幽会?难道自己连杨鑫都不如?

  这一晚,黄其独自在酒店喝了大半夜的酒。

  其实,"参谋长"搞错了,黄其自然也错了,杨鑫并没有他们认为的那样幸福,而是作为黄其的"同情兄"一样的痛苦。白天照相的时候他也找了金子,遭到人家冷处理,没搭上话,事后也在校园里东找西找,甚至跑到女生宿舍门口蹲点,惹得女同胞指指点点嘻嘻笑也厚起脸皮不在乎,还是没见到金子。他要见到金子,把昨晚上想好的话说给她听。

  昨晚上,杨鑫也是在床上翻了一夜的烧饼没睡着。这两年来,他为了追求金子,花了钱,费了神,耽误了时间,伤透了脑筋,可秋后算总账,好像并没有好大的收获,除了花前月下的娓娓叙谈,没有忘记的还有逛街吃饭溜冰看电影,而记得最清楚的不过是握住她的手亲了一下她的脸蛋,而其他发誓赌咒的话竟然没有说过。由此,杨鑫发现了一个真理,那个说"恋爱中的女人最愚蠢"的人是个大骗子,而且一定是个女人,是为了麻痹男人,因为他的亲力亲为证明,恋爱中的女人最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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