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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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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不听,那是面子观点重,其实听进去了,因为妈妈说的是老实话。刘芝一过二十五心气不知不觉矮了一截,以前考都不考虑的农村家庭的人也要想半天,要不要同他好;以前老是怪人家不好,现在晚上睡不着,翻来覆去想自己的毛病。一年前,刘芝终于交上了男朋友。那天,人家在公园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他们坐在石凳上喝茶聊天。她第一眼觉得一般,乜斜了一下,不是美男子;第二眼觉得还行,微微一笑,人家能说会道,肚子里有货;第三眼觉得好,主动给人家飞媚眼,小伙子有前途。这个对象就是黄其。 刘芝和黄其耍了一年的朋友,越来越觉得他是个理想的未婚夫,就深深地爱上了他。黄其那时并不知道刘芝的爸爸是院士,只是觉得她口气大,眼睛爱往上翻,但人家对人真诚,肯帮忙,又漂亮又大方又有个得意的工作,也就深深地爱上了她。 前不久,二人说到结婚的事情,刘芝才把爸爸妈妈的身份说了。黄其吃了一惊,怪刘芝不早说,又觉得自己矮了一截,好像变成了上门女婿受气包,脸上就青一块红一块十分尴尬,既不说好也不说歹,闷起不开腔。刘芝嘻嘻笑,说:"爸爸说了,我们的事,自己当家做主。你还顾虑什么?未必我会演《打金枝》?" 黄其晓得《打金枝》是京剧,说的是皇帝女儿和驸马的故事。 说是不演《打金枝》,那是刘芝的心愿,但狗急了要跳墙,人急了还不是要乱来。这回,刘芝一听黄其要从政府机关往企业跳,急得双脚跳,坚决不同意,还抹起张脸说:"你疯啦!政府机关跳企业是跳崖啊!不能去!打死都不能去!" 今天,刘芝心情更烦躁更没有心思上班,到台里转了一圈就跑出去心急火燎地找黄其,因为她昨晚接到一个匿名电话,一个男人说:"告诉你一个秘密,黄其有个大学女同学在一建当经营处长,他们是老情人。"刘芝听了急得大声叫:"她叫什么名字?你是谁?喂!喂!"人家早搁了电话。刘芝又气又急,抹了一夜的眼泪,翻来覆去没睡着,早上爬起来眼睛红肿得像灯笼。她想明白了,黄其不傻,情愿从政府机关到企业原来是为了找老情人!她发誓一定要阻止黄其去一建。她做好了最坏的准备,要是黄其硬要去一建找老情人,她就坚决跟他拉爆! 她这样边想边开车,一不留神过了长江大桥南桥头也没停车,晃眼看见黄其在下面使劲招手。刘芝接着黄其,一车开到南宾路饮食一条街的一间茶楼前面,吃中饭的时间还早先喝茶说事。茶楼在长江边上,放眼望去,江对岸的东川城林立着无数高低错落的高楼大厦很是壮观。 黄其问:"芝,心急火燎的,是不是忙着把自己嫁出去啊?" "你美吧!"刘芝抿嘴笑,说,"我是来挽救失足青年的!同志,你走错了路!" 二人哈哈笑。 刘芝边笑边说:"黄哥,我想了很久,觉得你还是不该去企业。你想想啊,你现在三十刚出头就是副处,以后就是不立新功,按部就班四年一提,不惑之年起码也是副局。到时候,你还要工作二十年,还不知道要爬到哪一步?多好的事啊!" 院士的女儿就是会说话,随便讲几句做官的道理够得人好好学。不过,也不晓得这是她的优点呢还是缺点,反正黄其听起来不舒服,但人家一片好心,不可能拳打笑脸人,黄其就嘿嘿一笑,说:"官迷心窍!你要是从政啊那不是副局级挡得住的,非当联合国主席不可!" 刘芝媚眼一笑,说:"少打岔!现在是说你!我经常听爸爸说,国企难搞,国企难搞,也不晓得国企究竟如何难搞。反正到我家来那些叔叔们一说起国企就唉声叹气,像是旧社会受苦受难的样子!黄哥,既然大家都不看好国企,你就别到国企去了吧!" 黄其怎么会不晓得国企的困难?要是不晓得,前几年他会跳出国企到机关吗?不过呢,话又说回来,正是因为他晓得国企的水深水浅,才有跳下去奋力拼搏的念头。他喝了一口茶,说:"芝,你说这些我都知道。我在国企干过,比你了解国企。国企是有很多困难,有体制的,有历史遗留的,也有人为的,但国家离得开国企吗?离不开。国企的历史使命结束了吗?没有。我还年轻,想做一番事业,想到国企去拼搏一下。芝,你要理解我。" 刘芝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恨眉恨眼地说:"这不是理解不理解的问题!你要知道,跳下去容易,跳上来就困难了。未必机关不能拼搏?未必机关不是事业?" 这两个反问有点厉害,像是一双臭袜子堵住黄其的嘴巴。平心而论,人家说得有道理,说不定机关的事业比国企大得多!但黄其有黄其的想法。他不喜欢机关喜欢国企,就像一个人喜欢吃臭豆腐有什么对不对。 于是,黄其说了一通自己的想法,说得很婉转,生怕女朋友多了心,而刘芝呢,管你爱听不爱听,也把自己的道理说了一通,理直气壮的样子,一张脸红彤彤的,一张小嘴上嘴皮搭下嘴皮不歇气。 吃饭的时候到了。他们情绪不好,懒得动身,就在茶馆喊了两客扬州炒饭。黄其说:"我们都再想想,现在不说了,吃饭。" 刘芝的犟脾气来了,颈子一犟,说:"要说!就是要说!你不准去!" 这句话把黄其气倒了。他气愤地还了她一句:"我的事我晓得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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