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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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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叫打架,”我摸了摸胡东的肩膀,“那是标准的误会,我不知道胡东是个不错的兄弟。” 胡东被我这句话说得有些激动,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远哥,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咳,我可真够啰嗦的,干脆说了吧!远哥,这句话我想了一年多了,没进来之前我就想过……我想跟着你混,我知道跟着你绝对有前途。想想我以前那都跟了些什么人啊,铁子,黄胡子,长法,没有一个能挺起胸膛来的。远哥,给句话,要不要我?” 这还用想吗?你一个三姓家奴,我杨远再缺人也不会收留你的。 我笑了笑:“胡东是个好兄弟,难得你这么看得起我,这样,咱俩应该前后到期,出去再说吧。” 胡东的眼睛一下子放了亮光:“这么说远哥答应我了?爽啊!干杯远哥。” 我笑了:“哪有什么杯子?我吃个虾表示一下吧。” 心里有了数,我的胃口大开,仿佛几天没有吃饭似的,把四个饭盆里的东西吃了个精光。胡东兴奋地说,远哥我真高兴,看你这个吃法就知道你拿我当了亲兄弟。我说,当年我打你,现在想想真不对,其实咱哥儿俩之间不应该发生那样的事情。胡东说,还不是为了黄胡子这个混蛋?当时我对待他跟张飞对待刘备,李逵对待宋江似的,他倒好,我进去了,他连个屁都没放。还是你远哥仗义,一点儿没责怪我,那时候我小啊,才十七岁,什么也不懂,只知道跟着黄胡子瞎忽悠,忽悠来忽悠去,越混越拉倒,最后竟然给长法这个老混蛋当起跟班的来了,现在想想我都想自杀。我胡东要魄力有魄力,要脑子咱也不差,怎么会混得那么惨?后悔呀。我问,你今年多大了?胡东说,差几天就二十二了,时间真不抗混,一转眼二十多岁的人了,这次出去再混不出个人样儿来,我就不想活了。 “别那么想,咱兄弟们会有出头之日的,”我喝口水漱了漱口,哗地喷了个满天飞,“等着吧,会好起来的。” “对了远哥,怎么小杰大哥一直没见着他?我太佩服他了,那可真是一条好汉。” “对呀,”大澜尴尬地笑了,“尽管我们俩打过架,可我也尊敬他,这样的汉子现在根本没有了。” “他去香港了,”我敷衍道,“偷渡出去的,出去以后我们俩就失去了联系。” 又胡乱聊了一阵,我起身道:“我该回去了,一会儿就收工了。胡东,下次小炉匠再来接见你的时候,你问问他,那帮人再找没找他,找他都说了些什么,我需要知道这些事儿,要不我跟我把兄弟的误会将越来越深。” 胡东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我的兄弟,拍着胸脯说:“放心吧远哥,外面的一切动向都逃不过我胡东的眼睛。” 走到门口,我问大澜:“你是怎么认识胡东的?” 大澜说:“这是个苦孩子,小时候我妈喂过他奶,他一直喊我妈是妈。” 我知道了,心里竟然有一丝恍惚,突然想起了我弟弟,我弟弟小时候也吃过别人的奶。 §第四十三章 听李俊海胡咧咧 这几天我老是做梦,我时常把梦境中的事情跟现实混淆。我记得我爹来接见过我,他的眼睛瓦亮,比年轻的时候还要亮。这怎么可能?我知道我又一次混淆了梦境与现实。在梦里我就发誓要把我爹的眼睛治好,我要让他重新看清楚五彩的世界,看清楚他的儿子在一天一天变得成熟起来。那阵子,做梦几乎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项主要内容,我甚至可以在干活儿的时候做梦,我曾经梦见严盾看我来了,他穿便衣的样子可真够潇洒的,跟个新郎官似的。他一刻不停地跟我说话,说他上学的时候我爹因为他学习不用功,罚他连抄三遍课文,说他第一次考了个满分我爹洪亮的笑声……最后他说到了李俊海,他说他一定要把这个坏蛋绳之以法。 这个奇怪的梦纠缠了我很长时间,有一次我甚至透过细雨看见了李俊海,他被严盾押着走在通往看守所那条灰色的土路上。 过了几天,我竟然真的看到了李俊海。记得那是一个阴雨天,天空灰蒙蒙的,小雨下得跟雾似的。 于队来喊我接见,说是我又一个表哥来看我了。 雨尽管下得小,走到接见室的时候,我的身上还是被淋湿了,衣服全贴在了身上。 于队带我进了接见室的走廊,指了指一个房间:“去吧,三个人在里面。” 我估计可能是花子他们来了,微笑着推开了门,一下子怔在那里,李俊海?! 李俊海撑着桌子角站了起来,他想跟我握手,腿一软,一屁股又坐了回去。身边一个穿黑色西装的大个子伸手搀他,他猛地从下面抽出一根银色的拐杖,把那个人隔到了后面,冲我露出憨实的一笑:“蝴蝶,你还好吗?” 很奇怪,曾经无数次我想,如果见了李俊海我会笑不出来的,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猛扑上去勒断他的脖子,可是我没有。我稍一迟疑,矜持地笑着坐在了他的对面,隔着桌子拍了拍他的胳膊:“俊海,你终于来了,呵呵。” 李俊海把手里的拐杖扔给旁边站着的另一个黑西装,对他们说:“你们先出去,我跟我兄弟聊聊。” 我突然发现,这小子还真有派头,脸色冷峻而不失温和,跟个真正的黑社会大哥一样。 那两个黑西装看样子是他的保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盯我一眼,转身出去了。 李俊海盯着他们的背影,冷眼看着他们出了门,突然把脸转向了我:“蝴蝶,你可想死我了!”扎煞出那条胳膊就要来揽我,我下意识地躲开了,身上冷不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李俊海搂空了,身子直接趴在了桌子上,眼皮往上翻着,眼泪挂满了脸:“蝴蝶,你是怎么搞的啊……本来我以为你最晚明年就出去了,你怎么又弄了三年?”我表现得很冷静,当时我只把他当成了一条有着思维的蛆:“呵,没事儿,很快的,我都不犯愁,你犯的什么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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