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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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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了。和其。”我按住他的嘴,用手去堵他像从伤口源源流血的泪眼,他却哭得更加伤心。 “别哭了,是我先对你不住,但是你与卢小雅上床,也算还了回来。”他终于将我弄得没有耐心,我焦躁地放开他,大声说。 这是爱情吗?有情人应该抱头痛哭将一切痛苦向上天讨个公道,而我的表现却是在急急地洗脱罪名,推掉责任。在他让我看他的伤口时,不但不忏悔自己犯下的罪,还将自己的伤扒拉出来,与他一争高下。 反应过来自己在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我怔住了。 他也愣了一下,漂亮的眼睛无辜地看着我,又忧伤地闭上,他说:“在桂林,我与她都喝多了,她说她其实是个心里很空的女人,需要很多很多爱,但是男人们只肯给她性。我说我是个让自己爱的女人瞧不起的男人,因为我只能给她爱,而不能给她性。 ”终于,我们睡到了一起。让我吃惊的是,与她,性生活并没有困难,我依然是个完整的男人。我想,我已经失去了你,却不能再伤害小雅,我不能像其他男人那样,与她只有性,没有爱情。但是,我怎么也没有办法忘记你。 “错错住院时,小雅是在我家,她说她知道我不会像爱你一样地去爱她,她是个骄傲的女人,不是完整的爱情,她不会要。她说,比喻得难听一些,我便是一只沙皮狗,与主人走丢,她出于爱狗的天性,好心收留,但是主人找上门来,她却不可以将狗占为己有。因为沙皮是最忠实的狗,对它的第一个主人永远无法忘记。她要将我归还给你,那个夜晚,会是我们最后一次做爱……” 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事情,尤其不要听到卢小雅这个名字。一切伤害都缘她而起,她这个时候却被我的男人用感激的语气来回忆着,仿佛我应该像他一样对她的恩赐感恩戴德。而且,收留男人毕竟不是收留沙皮狗,沙皮狗只需要喂,而男人不但是要喂,还要一起睡。 我转过身去,将背对向他,我说:“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我今天好累。” 他在我背后发了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手又一次从后面抱住我的腰:“乔米,我们还能不能在一起?” 第一次有男人这样问我。我却因为这句话而莫名的恼怒起来。这个时候我才看清自己的德行,原来我一直都是个争强好胜的女人,我爱上的男人个个都难以被我左右,确切地说,这不是爱,而是男人与女人的战争,好胜如我,只是需要在爱情里争取占到上风。 像卫真,首先是我的师长,我尊敬他然后爱他,而他从来不肯说爱我,便像在驴子面前吊了根胡萝卜,引得我追在他身后,心甘情愿地追了四五年,直到发现无论如何也不会追上时,才绝望地逃离。 像鲁北,他比我成熟比我更通人情世故,在某些方面,指导了我的生活,而且他有着家庭,我需要一直与存在的敌人作斗争,有了战争,必想分出胜负,所以纠缠一两年,直到发现他的欺骗和在妻子面前的懦弱,这些是我不能容忍的男人的缺点,于是离去。 像方哲--想起方哲,我有些微微的不安,猜测着,如和其刚刚缺乏信心的问话,暗暗问着自己:我们还能不能在一起? 对和其,不是爱情。我终于肯定地判断。对他的感觉,就像一件漂亮的衣服被别的女人穿在身上,偏偏这个女人又极优秀,穿出了艳光四射的美。所以羡慕,所以嫉妒,一心想抢过来。在抢衣服的过程中,自己感动了自己。而现在,我睡在和其的身边,心情沮丧地发现来之不易的衣服尺码并不合适自己。 早上被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迷迷怔怔地接电话,刚刚“喂”了一声,就听到卢小雅冰冷的声音:“乔米,你满意了?” “什么事情?”我清醒了一半,意外地问。 “他自杀了。” “谁?” “江水春。”卢小雅说出这三个字,忽然在电话那头啜泣起来。 “他……这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边传来她断断续续的哭声,继而是滴滴的忙音,再拨过去,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接电话。 我扔掉电话,和其在我身边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挥手打断他的问话,像挥掉空中飞舞的一只无足轻重的虫子。 再拨的号码是伍鸿的,她习惯早起,一大早便精神十足,声音洪亮。 “伍鸿,卢小雅打电话说江水春死了!” 伍鸿愣了一下,过了片刻,平静地说:“啊,可惜了。” 这几个字被她说得如此毫无感情,她的可惜仿佛指的不是生命的消失,而是一场可以让她大获全胜的战役还未开打对方便开城投降,可惜了她前些日子精心做的准备。 “我没有想让他死。” “对他来说,也许坐牢比死更可怕一些。现在死都死了,那就尊重他的选择吧。” “……” “怎么?你恨的人现在一定伤心死了,一切如你所愿,而且不伤我们一卒一马,你应该开心才对,怎么搞得像自己杀了人一样紧张慌乱?” “伍鸿,我没有想让他死。”我重复。 她却笑了起来:“你想让他生不如死,不想这样轻巧地放过他,是不是?” 我愤怒起来:“你将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我没有那么歹毒。” 她笑得更大声:“这与歹毒有关吗?我最看不起自杀的人,尤其是男人,连死都不怕,何惧生?活着好歹还有机会,死了便是妥协,连个争辩的机会都不再有。这种人,死了,如鸿毛般轻。而且,也不一定全是因为你起诉他的原因。中午一起吃饭吧,想与你聊聊天。” “我没有心情。”我放下电话,坐在床头发呆,和其在床的另一边默默穿衣。 看他穿戴齐全,我随口问:“你上班?” 他看着我,脸部的肌肉绷得极紧:“我去看看小雅。” “你与她不是已经完结了吗?”他这个时候说这句话无疑是雪上加霜,给我不安的情绪找到一个发泄的出口。 “她的朋友死了,一定很伤心。” 我冷笑:“关你什么事?”不等他回答,我又在一边轻描淡写地说:“不过也难说,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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