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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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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小雅女儿的父亲姓卫!”阿汤倒也不卖关子,可能因为秘密极大,他小小的心已不能容纳,急需另一颗心脏来分担。 我泄气,错错是卫真的孩子,这个,我在十几天前已明白。 “那男人叫卫甲!卫甲是卢小雅念高中时的校长,那个时候的卢小雅不叫卢小雅,叫卢小丫,丫头的丫……” “等一下!他叫什么?不是卫真么?”我失声。 他惊异地看我一眼:“你知道卫真?卫真是卫甲的弟弟。” 天,这么复杂!像是在地上发现一根丝线,忍不住好奇,不停地扯,想知道头绪在哪儿,谁知道扯到最后却是一团乱麻。 阿汤语言表述能力极差,花了三个小时才将他所了解到的事情讲清。 “如果登报,一定会是头版头条!神秘女作家的传奇人生,啧啧!”讲完后,他得意地感叹,没有发现我坐在一边面无人色。 将他讲的内容归结下来,并不难懂--十六岁的卢小丫早熟早慧,与教语文的副校长卫甲上演了一场《窗外》。卫甲已婚,而且马上将会提校长,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抛妻舍家。欲与卢小丫分手,谁知卢小丫居然怀孕。一个执意堕胎,一个拿孩子要挟他离婚不肯堕掉,两个人越发地矛盾升级。卫甲暴毙,家人对外宣称是心脏病突发。虽然学校很多人都心存疑惑,感觉卫甲不似心脏病患者,但是无奈卫甲的弟弟卫真坚持,众人见卫真态度如此,也都知趣,私下里聊上数句,却也无人声张。葬礼风光过后,大家才发现卢小丫已悄悄退学。 “后来呢?”我问。 阿汤嘿嘿笑着,却不回答:“纽小姐,这个故事真的精彩极了。” 我知趣:“多少钱?” 侦探倒不脸红,笑嘻嘻地伸出一个手指。 “一千?” 他摇头:“一万!” “什么?”我叫了起来。 他无可奈何地一摊手:“这个价钱很便宜啊,如果我卖给报社,一定不只这个价!如果不是我有职业道德,唉……” 我咬牙,点头:“好,我给,你讲吧。” 他并不怀疑我,高兴地从怀里摸烟,递我一支:“乔小姐够爽快,我就喜欢与爽快的女人打交道。” 我正不耐烦,忽然一惊:“你叫我什么?” 他嘿嘿笑:“乔小姐。乔米。卢小雅最近几本书的责任美编。” “你查我!”我眼睛发黑,像是做贼时被几千只手电筒照亮,一时间,手足无措,几乎晕眩。 “你让我查卢小雅,你与卢小雅又是邻居,又是她女儿的干妈,自然也在被查之列!” 他对我已了如指掌,难怪他并不担心我口头上答应加付一万,事后不认账。 “你可以继续讲了吧!”看着他可憎的笑脸,我有些后悔,可是想收手,却被好奇心撩得欲罢不能。 “那卫真比哥哥卫甲小五岁,学美术,当时大学毕业到卢小丫所在高中做实习教师。也被卢小丫吸引--给你看十六岁时卢小丫的照片,真是个天生的尤物,如果当时我遇上她,说不定也会着了她的魔。”他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抽出一张照片给我看。 照片已经有些陈旧,背面有胶粘过的痕迹,正面是一个做演讲的女孩。仔细看,果然是卢小雅的模样,校服掩饰不了她玲珑饱满的身体。不知道她正在讲什么,表情却极为丰富,眼角波光流转,与众不同的风情已初现端倪。 “十六岁,多么年轻!你看她的嘴,就像专门为了接吻而生的。”他还在感叹,我皱眉,让他快讲,别再中断。 “卫真知道哥哥与卢小丫的私情,可能与哥哥有过口角,兄弟两人并不和睦。我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卫甲的妻子极喜欢卢小雅的书,却一提到卢小丫便大骂她是卢家的克星,克杀了她老公拐走了她弟弟。真可笑,她居然不知道卢小雅与卢小丫是同一人,妻子愚笨成这个样子,我对丈夫爱上冰雪聪明的女学生表示完全理解……” “请你接着卢小丫退学向下讲!”我不得不打断这个洋洋自得,自以为是的男人。 “确切地说不是退学,而是失踪。卢小丫父母帮她办了退学手续,但是卢小丫的旧街坊们都说,从那以后从来没有见过卢小丫,而三年后卢家也举家搬迁,没有人知道她们去了哪儿。卫真在哥哥下葬后也结束了实习,离开了家。关于卢小丫失踪一事,有几种说法,一种是说卢小丫其实躲出去生孩子,卫真因为爱着卢小丫,又因为卢小丫怀的毕竟是他们卫家的骨血,便追随着去了,两人日久生情,在外安居,不再回来;还有一种说法是卢小丫自杀;最为可笑的说法是卢小丫难产而死。中国人果然不愧是听着《梁祝》长大,想像力只能到男女主人公皆入土为止,谁能想到当年的问题少女能蜕变为今天的著名言情作家。” “江水春又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我平静下来,像进了手术室的医生,因为将要来到的高难手术,集中了全部的精神,反而镇定。 “别急啊,我刚才讲的是那些别人的说法,我还没有讲我调查出来的故事。”阿汤极不满:“卢小丫失踪了数年,当她以卢小雅的名义写出第一本书的时候,江水春便是她书的美术编辑。我以为,江水春与她应该是有些私情的,而且与卢小雅现在那些性伴侣们并不相同,也许,他们中间还有感情的存在,这种感情应该不是爱情,更不会是纯友情……”阿汤越说越糊涂,可见他的所谓的调查也就只能到如此。 他将信封交给我:“里面有所有当事人的照片!” 第一张跃入我眼中的,是卫真,十年前的卫真。满脸的青春与阳光,仿佛大学里随处可抓的那种大男生。看起来除了陌生,没有别的感触。 第二张跃入我眼中的,还是卫真,应该是近些年的照片,但是衣着却是极不合时宜。阿汤在一边作介绍:“卫甲!” 啊,当年的卫甲居然与现在的卫真几乎没有分别,难怪十六岁的卢小雅会痴狂,这类略有沧桑感的男人也让我发了近五年的疯。 还有江水春,错错,卢小雅父母的照片,一张张看来,仿佛在看陈年旧戏的人物图。 恍惚地走在路上,没有打车,想回家,却走到了红杉咖啡。 到经理室找方哲。方哲看我的到来极为开心,问我想喝什么咖啡。 “蓝山好了。”我瘫坐在沙发上,像一团烂泥。 方哲打电话让吧台做,放下电话,坐在我身边,拉起我的手关切地问:“怎么?第一天上班太累?” “方哲!” “嗯?” “借我二万元钱好不好?” 他想了一下,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信用卡:“密码是363636,里面应该有近十万,你拿着用吧。” “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借钱?”女人就是贱,害怕对方追三问四,对方不追问又感觉少了点什么。 “当你不问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候,你就长大了。”他依然用这句话回答我,眼角唇边全是温暖的笑容。 我差点掉泪。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感觉特别脆弱,极需要他坚实的怀抱给我安全感。从圣诞夜走近我的方哲,像慷慨的圣诞老人,不但让我能随心所欲地投入他的怀抱,更用近十万元的钞票将我的安全感夯得更结实。我忽然在他耳边说:“我想好好爱你。” 方哲笑,手臂加大力气,将我抱得更紧。 游戏,文字游戏。像当年卫真对我说“我希望我能对你好”,用了“想”或“希望”,都是难度极大,极难实现,甚至懒得尝试的梦想。 第二天,我一早便到出版社请假,手里捏着那叠打印出的书稿。我告诉社长我与卢小雅有约将这本小说做成图文书,我需要自由的时间来做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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