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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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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到了恋爱的销魂滋味,庆国觉得再罢手也相当艰难。若不离婚,把水月放置不管,这日子又会风平浪静,但从此自己会消沉下去。一天一天过日子,四平八稳,平平淡淡,那么最终他会像一切年纪大的人一样,在这地球上消失,而在生前渴望得到的便永远得不到了,他永远不相信有来生,人只有一生。 水月做好了再婚的准备,儿子已经转学过来好几个月了,八十年代,北海县城的升学率全省第一,现在注生素质教育,县一中的教育还是一流的。她对这一点比较满意谁知一切就绪后,水月的前夫刘淼思儿心切,后来拉着娘俩去了趟上海,把庆国气个半死。庆国才知道,那婆娘是人家的,虽然离了婚,但孩子是他们这两截断藕丝线。真正属于自己的是女儿玲玲和老婆淑秀。 与杨医生分手后庆国一步三歪地往家走,上了二楼,直进卧室,倒头便睡。睡意正浓,就觉得有人推他一把:“起来!庆国,看你喝的。”。 “你干什么呀,我困了明天再说不行吗。” 水月犹豫了一下说:“不行,非今天说不行。” “到底有啥事?”庆国吃了一惊,害怕有什么料不到的事发生。 “他要来,十点钟到这,让腾腾去接他,你暂时回避一下吧,他看到了不好。” 庆国料不到会有这种事发生,他顿了一下说:“水月,他常来电话,年后来了几趟,前几天又,同腾腾和你去上海,这些我都忍了,可深更半夜的他要来住下,要我回避,你是不是拿我不当人了?” 坐在床上,他脖子扭在一边。这是他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水月自知占理不多,便停了一会儿,见庆国不动,又说:“我是怕他当着孩子的面,啥也说。再说,我们还没登记,让他抓住把柄也是很难看的。”庆国嘴上不说了,心里想想也对,就胡乱地穿了衣服,脸上十分不悦。 庆国走在夜幕里,任料峭的春风吹进领口,吹进心里。身后传来水月低微焦急的喊声,他听出这喊声的虚弱、无奈和卑微。是的,两人在一起,连在大街上喊也像做贼似的。他忽然痛恨起这种生活来了,他听见了水月的叫喊,却并不答理,那声音绝望地消失在风里。庆国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竖起衣领子,朝四周看看,到哪儿去呢? 不知不觉,他来到了自己家楼前,可他没有勇气上楼。仰头看看明亮的灯光,他想去娘那里。小院里已黑了灯,只见月下熟悉的树的枝干直立向上,一丛一丛的,好似一幅幅的水墨画。 他不忍心去打扰娘,在门外徘徊了许久,硬着头皮往家走去。 他轻轻地、轻轻地敲了敲门,心怦怦直跳。好像他走错了地方,敲错了门一样。他使劲咳嗽了一声。 “谁?”传来淑秀警惕的问话。 听出是庆国的声音,淑秀快速地开了门。 淑秀眼中闪出一丝喜悦,虽然一闪而过,庆国还是捕捉到了。淑秀猜不透庆国忽然回来的意图,她不敢多说话。中要他肯回来就是好兆头。庆国坐在沙发里,淑秀忙倒了杯水,放在他的面前。庆国端详着面前这个熟悉的带有花纹的茶杯,一股温馨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端起来,一饮而尽,庆国太渴了,尤其是酒后。 他喝完水,等待着淑秀抢白他,讽刺他,奇怪的是淑秀什么也没说。淑秀像换了个人一样,没了话语。 见庆国在沙发上坐着不动,淑秀指指庆国的房间说:“去睡吧,你屋里的被子我隔两天晒一次,天不早了。”说完转身去屋里开了灯,伸好被子。 脚下又放了一盆温水,一双拖鞋放在盆子边。庆国洗了脚,上了床,用鼻子嗅了嗅,有一股太阳味。他很舒服地吁了一口气,关上了灯。 早上,睁开眼,天已大亮,听到房间里有轻微的动静,庆国知道淑秀肯定做好饭了,他从容不迫地起床。 玲玲见庆国在餐桌边坐着,过去一下子搂住他的脖子,庆国愉快地笑了,在女儿额头上弹了一下,玲玲摸了一下额头开心地笑了,家里弥漫着和谐的气氛。庆国觉得世上唯一一个对他这么亲的人就是自己的女儿。 女儿上学去了,淑秀过来坐下平静地对庆国说:“你也不用担心我跟你要多少钱,半辈子都过来了,我还图什么钱,你挣多少钱我又不是不清楚,只要你供着咱女儿上学就行。”庆国静静地听着。 “再说了有件事我很对不起你,我平常节省,你也嫌我算计,我额外还存着五万元钱,就是房子集资时我也没拿出来,总觉得手底下不存个钱心里不踏实,一旦有个事不好应付。现在我想过了,平时你挣的多,这钱还是你说了算,你看怎么分法?”淑秀说完将存折递了过去。 庆国没料到淑秀会这样做,他机械地接了过来,看着最早的一张存折,那是七九年的,总额是259元,淑秀说当时仅存了20元。庆国的眼里的有了泪花。他真的不知说什么了。 盆碗交响曲中,没有爱情。只有没完没了的磕碰和忙乱。那次闹不愉快后,水月再也没有解释,庆国也不需要解释,都老大不小了,面对现实,没有理由不明白事理。 “你先吃着。”水月将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语气是关心,动作却是不耐烦的,那碗底碰击桌子的声音敲打在庆国心上。“顾客都是些有钱人,我不能失去她们。”水月说完先去忙生意了,庆国却听得刺耳。是的,我与顾客相比算什么东西,庆国自嘲道。他对这无规律的生活,感到无奈和失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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