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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苏婧玲都已经拎起包准备出门了,却被莫惠从后面叫住,她做了个“恨恨”的表情,回过脸却似水平静。

  “好吧。”有些无奈。

  同事都对她投以同情的目光,又被莫主管权弄了一回。

  苏婧玲敢怒不敢言,售楼处十个人,唯独让她一个人留下来加班整理合同,真是前世跟她结下仇了。

  莫惠临走前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辛苦了”,然后拎着她那米色的提包,优雅地离开。

  售楼处空荡荡的,只剩下苏婧玲。冷清一下子袭了过来,白日里热闹的售楼大厅此时寂静得只有苏婧玲自己的呼吸。

  她慢腾腾地走到办公室,又给顾铭打了个电话说一声,反正现在没人了,手机是自费,当然要用办公室的电话来打。

  “顾铭,晚上加班,要晚点回去。”

  “要加多久呢,要不要我来接你?”顾铭问道。

  “可能一个多小时吧,算了,别来接了,完了我自己回去。”听到老公关心的话语,她突然有些感动。

  已经是晚上七点,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计。拿起合同,她就像看到莫惠的脸,像是在嘲弄她,她重重地把合同拍在桌子上,就如摔的是莫惠,然后是她痛苦的表情,苏婧玲掠过一丝解恨快意。

  她真想骄傲地扬着头,把辞职报告摔到莫惠脸上,那才过瘾。

  不过,这也只能想想而已,她没有那样的魄力,她没有那样的勇气,她在乎这份一个月五千多元的工资,对于已经有一个失业人员的家庭,这份收入就是生活的保障,没有办法,即便莫惠再怎样给她穿小鞋,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有时,她觉得那根本不是她自己,而是另外一个苏婧玲,自己都瞧不起的苏婧玲,为了生活,什么都可以苟且。

  8

  顾铭很失意,已经一个月了。他四处碰壁,他自嘲,自个撞到南墙了,头破血流,也没撞出个坑。

  他很努力地在找工作,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在网上打麻将了,把目光转向了各个人才招聘网站。

  苏婧玲跟他说,要不,把条件降降,先凑合着找一个?

  顾铭立马瞪大眼睛,我已经降到很低了,再降就只有去扫大街了。

  “听说现在环卫工收入不差呢。”苏婧玲开了个玩笑,想缓解一下顾铭的压力,却不料差点没让顾铭跳起来。

  “你什么意思,让堂堂名牌大学的本科生当环卫工?你把钱就看得那么重吗?有钱挣就把脸揣包里,哼,我顾铭就算饿死,也不去扫大街。”顾铭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挣出来了。

  “我那不是开玩笑吗,你犯得着这么激动吗?”苏婧玲看他来气了,向他解释道。

  “玩笑?怕就是你的真心话吧,我知道你看我没工作心里不舒服,难道我就好过吗?我是男人呀,吃着老婆赚来的那碗饭,你觉得我是什么滋味?这一个月我也没闲着,天天都去应聘,还不是想尽快找到工作,让自己能抬得起头吗?”顾铭放大了音量,失业这段时间他也憋得难受。

  “顾铭,你多心了,我没那意思,我也没有催你,找工作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慢慢来吧,不着急。”苏婧玲见他真急了,连忙安慰他。

  顾铭刚才声音太大,婆婆也听到了,没敲门,直接就进了他们的房间。

  “吵什么吵,不就是工作吗,犯得着这么大嗓门吗?”婆婆也是个极爱面子的人,这旧房隔音效果不好,声音大点,就传别人家里去了。

  婆婆进来的时候,瞪着眼,主要是瞪着苏婧玲。

  苏婧玲一阵委屈,她不问来由地,自然而然地就偏向了自己的儿子。

  “妈,我们没吵。”顾铭的高音一下子就变成了低音。

  “没吵这么大声?我又不是聋子,我都听见了,为了工作的事吧?小苏,你也体谅一下小铭,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天天往外跑工作,他比谁都急呢,看,嘴角都急起泡了。”婆婆一如既往地为儿子说话,话外有音地指责苏婧玲不懂得体谅人。

  “妈,我没有不体谅他呀,我让他慢慢找,不着急,我知道找工作不容易,我也没催他呀。”苏婧玲非常委屈,她根本就没说什么,现在都弄得她像这起争端的始作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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