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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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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手抚下颚说:“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呆在这里,可是你命中注定要来妓院,只怪你爹妈没把你生对时辰。”说着,一旁的壮汉就上来掰开了红香的手,把她强行拖下了马车。在那一刻红香再次想到了那只野狗,她对自己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被野狗吃掉。 妓院的生活从一开始就给了红香无法忍受的耻辱感,她在那里度过的第一夜就充满了心惊胆颤,一个男人偷偷溜到她的床上,揉捏着她的身子放荡地说:“姑娘,就让大爷来给你开苞吧。”红香抬脚把他踹下了床,手抱胸部跑了出去。老鸨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拽回了房间,老鸨愤怒地说:“你别想从这里逃出去。” “有男人上我的床。”红香说。 老鸨翻了她一眼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以后会有无数男人爬上你的床。” 红香说:“我不想做妓女,是你们硬拖我来的。”红香整理着身上凌乱不堪的衣衫,声音委屈而压抑。老鸨能够根据以往的经验明确地判断出说话的女人是至死不从还是不置可否还是忐忑不安,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抓住对方话语中的脆弱之处,于是她换了一副表情,亲切地说:“姑娘,你说这些也没什么用,这里是有规矩的,你已经来了,就该多想想怎么才能尽早出去。” “怎么才能出去?”红香问。 老鸨坐了下来,摩挲着红香的手臂说:“办法是有的,第一,找个人把你赎出去;第二,好好接客,等攒够了钱,掌柜的自然会放你离开这里。”红香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无言地回了房间,她睁着眼睛在床上度过了那个夜晚。 红香是同时进入妓院的三个女人中最先一个愿意接客的,在没有赴前院接客之前,她和两外两个姑娘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后院为那些妓女洗衣服,红香一边洗那些衣物一边不停地吐唾沫,她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恶心。 这天发生的另一件事情是,红香看到和她同时进入妓院的姑娘美莲赤裸着身子声嘶力竭地从屋内跑了出来,头发凌乱,前胸和后背上都布满青色的抓痕,大腿根部淌着鲜红的血,美莲抱着后院的树大叫道:“畜生,你们都是畜生。”一个男人跟在她后面,一把抓住她的后颈,像提了只小鸡一样把她提了回去。红香看到美莲白色身体在不断的晃动和挣扎,她的挣扎显得极为渺小和微不足道。老鸨幸灾乐祸地说:“这些不懂事的姑娘,敬酒不吃吃罚酒。” 红香终于明白了,他们要来硬的了。 老鸨也说:“对待不识时务的人就得来硬的,我们这里专门有对付不听话的贱货的办法。”说完她朝红香瞪了一眼,目光中满含警示。红香就是在这一刻放弃了她的坚持,她迟早会被拖上男人的床,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主动上床。 红香扔掉手里的衣服说:“畜生,畜生,我豁出去了。” 老鸨为红香找到的第一个客人是个地方士绅,年近六十,有着同州城大部分有钱人的红润面色和肥硕身体,他一上来就攥住了红香的胸,迫不及待地撕掉了红香的衣服,张嘴噙住了她的乳投,他吮吸到了奶汁。 红香闭着眼睛忍受着被揉搓和呲咬的疼痛,她听见士绅在她耳边说:“我最喜欢人奶,我就喜欢吃人奶。”他像个贪婪的婴儿一样把红香乳防里的乳汁咂吧一空,然后兴奋地叫道:“好多年都没这样吃过人奶了,今天竟然在妓院吃着了。” 红香又一次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她躺在妓院的床上隐约听到了婴孩的哭泣声,她在模糊中看到一张孩子的脸,她伸出手想去摸摸他,摸到的却是一个老男人扎手的胡须。她在心里悲哀地叹了口气,眼泪顺着两颊潸然落下。 5 一九四七年深秋,同州的时局已是混乱不堪,国民政府在这里的统治大厦摇摇欲坠。传说解放军正在准备攻城,许多达官贵人相继潜逃。同时,守城的五六零师也在加紧备战,打算和解放军顽抗。城里到处是兵,整个同州城人心惶惶。 有一天葛云飞接到市长夫人的电话,约他在富丽酒店见面。他坐了黄包车去,却发现市长夫人已在酒店门口等他,样子很是焦急。看到他后,市长夫人直接说:“我要走了,飞机马上起飞。”葛云飞看了看市长夫人的表情,猜测出她说的是真的。于是他说:“去哪里?”市长夫人说:“上海。先去那里呆上一段时间,要是局势好的话,再回来。”市长夫人说着给了葛云飞一个牛皮纸信封,说:“我走了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葛云飞捏了捏信封,他摸出了那是支票。他伸出胳膊揽住了她的肩膀,继而把她拥进了怀里。司机见状转过了脸去,他听见她说:“这是我的私房钱,你要多保重。”说完她就推开他上了汽车。葛云飞看着市长夫人的脸在玻璃后渐渐模糊,直到彻底消失。在那一刻葛云飞想,这也许就是永诀。 翠莺楼在冬天是最红火的,寒冷阻止了人们的许多活动,把他们驱赶到暖意昂然的妓院来。这年秋天,葛云飞重新操起了棉花生意,街坊之间流传说他要在同州让自己丧于大火中的棉花帝国东山再起,长时间游走于同州上流社会的经历让他结识了许多商场人士,在此期间市长夫人的穿针引线功不可没,这个秋天他终于觉得自己可以动手做事了。做棉花生意的季节在秋冬之交,这时候刚好是新疆的新棉花入库待售之时,在此之前他已经和几个纱厂签订了数份合同。 葛云飞重操棉花生意的第一个契机是,扩充后的五六零师要为士兵们制作一批冬装,需要大量棉花和布匹。市长夫人从刘师长那里为葛云飞游说到了这个生意,而福太太则不费吹灰之力地从鹿家的账上弄到了一大笔钱,作为葛云飞领着从重建棉花帝国的启动资金。 为了谈成一笔生意,葛云飞领着从新疆来的棉花贩子走进了翠莺楼。 翠莺楼里飞红飘绿,姑娘们柔软的嗲声嗲气飘荡在楼上楼下,跑堂的小二提着杨梅酒或者枸杞茶,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流之间,老鸨则忙碌地流连于每个客人之间,为男人们引荐姑娘。整个翠莺楼一派兴隆的景象。 新疆来的棉花贩子只喝了一壶酒就跟着一位姑娘上了楼,他对葛云飞说:“你们同州姑娘的腰,比我们新疆的棉花还要软。”而那位姑娘则娇嗔地说:“大爷您还不知道,我们同州姑娘有两奇呢。”棉花贩子惊奇地说:“那是什么两奇?”姑娘说:“姑娘的舌腊汁肉,姑娘的腰棉花包。”棉花贩子不禁喜形于色,高兴得揽起姑娘就走。 葛云飞一个人坐在包厢里喝酒,他把桌上的一瓶洋酒喝完了,这时老鸨给他领来了一位姑娘。老鸨说:“葛老爷何必要喝闷酒呢,我找个姑娘为葛老爷助助酒兴,莺莺姑娘是翠莺楼的宝,你看这身段和皮肤,整个同州城没几个姑娘能和她比的,这样的姑娘只有葛老爷才有资格享用。” “莺莺?翠莺楼来了新姑娘了吗?”葛云飞含糊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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