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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瞥见他手上的护照,我惶惶然站了起来,心情一瞬间就到达了难以想象的矛盾程度。

  走近我身边,凌飞耀憋一张脸,堵气似的将护照用力一甩,甩在我身后的沙发上。

  我怯怯地一边留意他,一边小心翼翼地弯腰捡回护照。看他手握拳头,目光咄咄,暴戾之气呼之欲出。我心中惧怕,捡起护照就想速速撤退,因此护照到手,我直起身就低低说道:“谢谢,我先走了。”

  美男张口,欲言又止,足足愣了好几秒,转身背对我,双手抱着头,不可思议地露出抓狂模样。他胡乱揪着他的头发,把精心梳成的发型弄得一团乱。看着他因为我带给他的痛苦,陷入前所未有的失控状态,我心如刀割。此刻,安慰很虚伪,离开太残忍,我有点无措,只默默站着,等他平静下来,他逐我出门。

  没多久,凌飞耀默默走到会客桌边,一手撑上桌子,垂着头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整个人线条软软的,看着有些颓废。

  他开始冷冷说道:“郑天乐,除了公开承认,曾经,我想要给你我的一切,包括我自己。我也曾想,尽我最大的能力照顾你,宠爱你,让你开心,让你感觉幸福。我对你,是全身心的投入,可是你对我,始终都很有保留。

  “你对我的不放心,你不说,我也有感觉,而且理解你。因为不能公开,因为我的情况,和我在一起,你有委屈,没有足够安全感。所以,我也努力调整自己心态,放宽对你的要求,尽量包容你,体谅你。

  “所以,你不愿和我同住,我最后也没勉强。可你,又因为一个关君琪,跟我再三闹分手不算,现在还闹离开。我顾及你情绪,所以一早跟你解释她出现的原因,也跟你保证解决问题的期限。你不信,坚持要分手,好,这个我也跟你妥协了。

  “护照!不错,我是有意扣着没给你!因为怕你像以前那样,一时冲动就不辞而别。但我留你下来,不过是要你再等待一阵,不是要逼你当什么小三。到目前为止,除了工作时把你带在身边,没有放手任你离开,我还强迫过你什么吗?

  “我不否认,我这人很算计。一开始接近你,也是为了算计你。可现在,难道你认为我还会害你?算计你?

  “今天早上,送你那箱东西,我知道,你看见也许会很难过。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一直不信任我,反复跟我闹分手,我心里是什么感受?

  “三次,你已经要求分手三次!你知道吗?我被你折磨得很灰心,很痛苦,很失望。还有,你知道我为什么挑今天送这箱东西给你吗?”

  凌飞耀的声音很压抑。我看着他,看着他微微颤动的肩膀,心疼得喘息都有些困难。

  他并没等我回答,又自答叹道:“呵,其实不问,我也知道,你开始肯定认为——我是烦恼你和我哥的纠缠,想彻底摆脱你。其实你估计得也没错,那确实是我预备给你的说法或者说是决定之一。只要,你刚才没让我觉得,你对我还有留恋,还会难过,我就会那样回答你的。只是,那结果不是我想要的。

  “我送你那箱东西的本意还是想借给你怀旧,希望你睹物思情,更希望你肯主动挽回一下,让我知道你有多在乎我,让我对你多点信心,让我感觉,你值得我为我们的将来去努力,去争取。

  “郑天乐,我告诉你,今天中午本来会发生一件让你很满意很开心的事。但现在,它被你破坏了。

  “你知道吗?关君琪和她父亲现在也在这座楼里,今天中午,我的饭局就是跟我爸,还有关家父女见面。我最近对关君琪很冷淡,她现在有点急躁,通过我爸给我施压,要我跟她的关系公开化、正式化。她跟她父亲今天是来开会的,顺便联合我爸设了鸿门宴想逼我明确表态。”

  凌飞耀愈?走高的声音听来悲愤难忍:“为了你,我本来想不惜一切去抵抗,甚至打算跟关君琪挑明我和她没戏!但现在,你认为我,还有必要为你那样折腾吗?为你努力,我现在觉得一点都不值得,你刚刚,已经让我彻底失望了!”

  哭了半个上午,以为暂已干涸枯竭的泪腺又活跃了起来,渗出后悔的泪。我后悔了,后悔自己怀疑他,后悔自己伤害他,后悔自己没有毫无保留地爱他。

  他的声音变得很激动:“郑天乐,你一而再跟我闹分手,闹离开,表达你的不信任!我对你,已经是再三的忍耐、再三的包容。你以为,我还关心你,还烦你,就当我之前说的‘永不复合’只是随便说说,吓唬你的吗?郑天乐,我也有我的骄傲、自尊和原则的!你每次吵着要跟我划清界限,怀疑我对你的诚意都很伤我心,你知道吗?每次吵完,一开始,我都不想再原谅你的。只是,冷静下来想想,心疼你为我受的委屈,体谅你的为难,我才说服自己对你要有耐心,要有包容心,才一直向你让步,跟你妥协,才宁可让你以为我出尔反尔,也没有放弃你。我的这些努力容忍和烦恼,你难道都没有感觉吗?”

  看着我最喜欢的人,听着他因我而伤的申述,自责悔恨狠狠鞭挞着我。我禁不住泪如泉涌,抽泣出声,身不由己向他走去。

  凌飞耀大约听见动静,终于转过身来面对我,伤心俊颜上一双眼明晃晃的,盈盈流转着水的光华,闪耀如星。

  他忧伤道:“今天说的有些话,我知道我早点跟你说,你也许会有改变,变得听话一点。但是,拍拖是两个人的事,我想我和你都有义务付出和让步的。所以我,一直很期待你能主动理解我一些,体谅我一些,让我感动。不过,我知道你性格多疑又保守,所以希望归希望,你不肯主动,我没拿你怎么样,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我想,我现在对你的要求不算高。结果,你连区区三个月的等待都不肯付出,三个月的信任都不能给我。你说你这样,让我怎么甘心许你一个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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