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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五百万,想他知道五百万对普通人意味着什么!我也明白他是尊重我,了解我,所以不问,但心中的顾虑总难免还是有的。

  几百万,我开口借时说来轻飘飘,真到面前,就觉得烫手了。五百万,即使分文不动,这一来一回也是个纠缠。

  我凝神想过后,立刻把信封递回他眼前,微笑道:“熙原,你的心意我领了。上次借钱,其实是跟你开玩笑的。我目前用不着这么大笔钱,这钱你拿回去吧!”

  “出门在外,总要有钱傍身,如果用不着,你可以不动它。”他拉住我的手,把信封按在我手心。

  他这回这么主动为我着想,又如此体贴和体谅,我如何能不为之感动。我心中不由得暖意腾腾,但脑中一转,惊道:“熙原,你不能为我挪用公款啊!”

  赵熙原包着我的手:“放心,这笔钱是我自己的小金库。跟公司、跟我家都没关系,你拿着,就当替我保管。”

  我还要赶去开会,容不容我优柔,那头的紧急会议指不定什么情况,有备总是好的。一念及紧急会议,我心情一沉,认真点头道:“好,我先保管着!要赶去开会,我先走了。”

  赵熙原双手按到我肩上,把我人往大门方向一转,附在我耳后亲昵道:“这才让我放心,去开会吧,早去早回,我在宾馆等你!”

  “嗯,我看你有些累,回宾馆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先走了!”我没有回头,说话间已疾步而去。

  马不停蹄赶到公司会议室门口,发觉里面早已济济一堂,但是,众人鸦雀无声,清一色肃然凝重,气氛相当恐怖。

  一眼扫去,凌家两代三巨头都已在座,同事基本已悉数到达。另外,还多了几位外人——《天生王者》唱片制作人John和其他参与过的录音棚工作人员。

  原本一路疾跑,气喘吁吁的我顿时让这豪华阵容给震住了,当场再不敢出大气,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大事不妙啊!看这阵仗,今日突发的紧急事件十有*与唱片相关。与唱片相关的紧急事件,我不免联想到唱片内容提前外泄。若是,那祸根会不会是我当初丢失样碟惹下的?

  想到这层可能,我不由自主脚跟发软,赶紧扶上会议室门框。屏息垂头,怯怯挪动起身体,用眼角余光一路探索前行,找见有空位赶紧入座。

  好在,还有几位同事在我之后陆续赶到。他们在众目睽睽,尤其是凌董利光注目下,都无一例外表现特别低调。这一来,倒也没把我刚才的做贼心虚凸显出来。

  寂静中,手机来电的铃声突然响起简直是石破天惊,好在不是我的响。不过,倒提醒我赶紧把手机调到振动档。

  忐忑不安中,我随行就市,装肃然状,抬头,暗暗对凌家三巨头察言观色,想揣摩一下事态。

  此刻,凌飞扬表情除了如常的倨傲凌厉外,更有显而易见的愠怒。紧绷的脸部线条,闪着焰色的眼眸,仿佛随时都有火山爆发般冲天一怒的可能。

  位居桌首的凌董,见他不怒而威的脸,我心中更如战鼓擂。他阴沉着脸,一双眼冷冷地,用极缓慢的速度来回打量着在座众人,更不放过每一个新赶到的同事。不必捉摸他此刻心情,单凭这一把劈心开脑、力透入骨的犀利目光,已叫我不寒而栗。

  我颤着一颗心,将目光飘向我的“同伙”——凌飞耀。

  他此时弯肘伏案,一手捂在嘴边,半垂眼帘,明显在暗自静思。妙颜上地映透着落寞和烦恼,美得超凡出众,可以入画,却让人看了难过。蒙他袒护,我才多日以来,一直平安无事。若,今日真是样碟事发,他是首当其冲的最大受害人。我不知他现在所思所想,只知一贯和熙阳光的美男公然显露忧郁,事态一定非常。

  惊疑不安,分分钟都让我度日如年般难熬。

  不多时,随着最后一位参会人员到达,秘书向凌董汇报与会人员已全部到齐。

  凌董微微颔首,但不急于开口,而是怪异地拍起手掌,连续三下,凝沉的脸上泛着冷笑。他铿锵有力道:“很好,人都到齐,一个也不少!”语毕,他锐不可当,叫人避之不及的目光又在众人脸上挨个刺探过一圈。

  他这一拍一语,震得众下噤若寒蝉。而后,会议室中再度陷入沉寂。

  我提心吊胆,屏息凝神,但不敢垂头闭目,怕显得心虚;也不敢眼睛乱瞟,怕显得心慌。我尽量维持肃然不动,一边偷偷留意众人神态变化,努力做到随大流。

  “既然有人胆识过人,我就开门见山。各位,今天《天生王者》专辑的所有歌曲在网络上已有了发布和下载。”凌董冷不丁就抛出这话,掷地有声。

  一语在我心中激起千层浪!心里约莫有点准备,但这祸事当真袭来,我还是感觉眼冒金星,脸不自觉在抽搐。我急忙张嘴、捂脸,制止脸部肌肉的非正常运动,把惊慌伪装成惊讶。完了,东窗事发了!

  不!还没完蛋,只是事发,不是败露,更不是告发。要不然直接就找到我头上了,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满门皆到。再说,源头不一定在我,除了凌家人,来者皆可疑。我皱眉暗想。

  “这张专辑,公司为它花费了多大的代价和心力,又是什么重视程度,我想在座各位应该都很清楚。可是,你们中间有人照样敢把它提前泄露出去。”凌利慕不紧不慢,娓娓道来,语调平和,却让我听了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我并不关心你这么做的好处和目的是什么。我倒是关心你是不是有不计后果的心理准备,如果你确实有这准备,那我凌利慕很佩服你,佩服你勇气可嘉,有胆做,还有胆大摇大摆来!”

  “如果——你现在还有胆站出来主动承认,我钦佩之余,会对你网开一面!除了需要酌情赔偿公司损失外,其他,我一律不予追究。”

  “你考虑一下,我给你十分钟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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