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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慢点儿！”他说，“我知道你豪爽，但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世界真小！”我感叹道，“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世界也不小！”他接着说，“这说明我们两个人有缘分，要不怎么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呢’！” 　　“你怎么会来这里？”我问道。 　　“我是派到这里工作的，在离这儿不远的一座城市。”他察觉到了我脸上的震惊，“你没有想到吧？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负责这个项目的那个人辞职了。公司就派我来。我当时听说要来法国南部，首先就想到了你。可你当时也没有告诉我这座城市的名字和你的门牌号码，只记得你说那里有很多美丽的棕榈树和mimosa花。” 　　是呀，美丽的棕榈树。我轻叹一口气。 　　“看到这里这么多的棕榈树和大海，我突然明白了你为什么会喜欢这里。你知道土伦吗？”他接着说，“我们公司和那里一家电讯公司有一个合作项目。” 　　“土伦？”我好像从未听说过这座城市，“土伦在什么地方？” 　　“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怎么连土伦都没听说过。”孙耀阳有些惊讶，“你不会成天坐在家里看书吧！它就在耶尔的西边，离这儿只有十七公里。”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上个星期。我和大卫同做一个项目。休息日，一个人呆在那里很没意思，土伦也是一个小城市，虽然法国女人都很漂亮，我想跟人家套瓷不会说法语，搭不上话呀。“ 　　“你可以用身体语言呀。“ 　　“算了吧，我怕把人家吓着。所以，听说这里有party，我就跟来了。想多认识几个新朋友，没想到还是碰到老相识了。” 　　“你要在这里工作多久？” 　　“二至三个月，看设备运行的情况。” 　　我低着头“嗯”了一声。 　　“你就在这里读书吗？学习是不是很忙？你好像又瘦了。”他关切的声音就好像我们真是一对老朋友。 　　我又“嗯”了一声，心里有一大堆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随着夜晚的到来，院子里越来越热闹，大家都聚在那里热情地聊天，有人还唱起了法国民歌。 　　我和孙耀阳如画外人一样，在我们的世界里，静静地看着他们。琳达也察觉到了我和孙耀阳之间的特殊关系，整个晚上没有过来打扰我们。 　　喝了几杯红酒，头有些晕。我向琳达告辞回家。 　　“我送你。”孙耀阳跟在我的身后出来。 　　“没关系，我自己走。”我强打精神。 　　“还是我送你吧！这地方可能不像拉斯维加斯那么乱，但万一你要是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个法国流氓之类的，我也可以来个英雄救美。” 　　3 　　我和耀阳并肩走在飘满mimosa花香的小道，默默无语。 　　我不知道，他此刻是否和我想着一样的事情，那就是拉斯维加斯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还有那个夜晚…… 　　我们走到了海边，远远的，看见了我住的那幢白色房子。二楼睡房里还亮着灯，那一定是自己临出门时忘记关了。 　　我对他说：“我们在这里坐一下好吗？” 　　天上的月亮很圆，明亮亮地挂在那里，像一张慈祥的脸。 　　海面是黑色的，只有她目光笼罩下的一片泛着粼粼的光芒，像是无数条银白色的小鱼在那里快乐地舞动着。 　　我们坐在沙滩上，沙子被潮水浸过，冰凉凉的。 　　“你为什么会在拉斯维加斯不辞而别？”他突然变得一脸严肃，眼睛紧紧盯着我，像是要挖出我灵魂深处潜藏着的秘密，“你知道，不论我们只有一夜的缘分还是一辈子的缘分，至少走的时候应该跟对方说声‘再见！’” 　　“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第二天还去威尼斯酒店找你，可是你踪迹全无。” 　　“我已经做错了事，我不能再继续错下去。”我内疚地说。 　　“做错了事？什么事？我们都是成年人。不过也怪我，当时不冷静。其实我真的不是坏人，流氓之类的。“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慢慢地说，“只是那天伤害了佩琳，她很喜欢你。你不要再装作不知道！对了，她还好吗？”我颤颤地问道。 　　“她很好。”耀阳也叹了一口气，“那天晚上她很生气，也很伤心，改了机票第二天就回去了。我跟着也回去了，回去后找她，她不愿意见我。”孙耀阳的话听起来内疚而无奈。 　　“有的时候，一个人要是越喜欢你，你就越会害怕，有时甚至想躲起来。其实我也不是不喜欢她，我只是需要时间去思考自己需要什么。” 　　“她不恨我吧？”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摇了摇头：“如果要恨，她应该先恨我吧。” 　　“那你们呢？” 　　“我们……”，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我们当然还是朋友，好朋友。” 　　波光粼粼的海面放射出无数的诱惑。 　　“南方的夏天总是很热，我很小的时候，常常和一些小孩子光着身子在河里玩耍。等长大成一个姑娘，就再也不敢那么放肆。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念，那种光着身子，让河水浸透每一寸皮肤，完完全全融入大自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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