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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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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桂芳这才转身,抹着眼泪回了小卖部。 雪芳失踪后,我像丢了魂似的,满脑子都是芳芳。 每隔几天,我就要跑到县城,在那条不长的街道上晃来晃去。我常常伫立在商店门前,眼睛紧盯着过往的孩子,我期望着奇迹的出现。 一个中年妇女领着一名欢蹦乱跳的孩子从我身旁一闪而过。我觉得那孩子特像芳芳,便冲动地跑过去,大声叫喊着:“芳芳、芳芳。” 当那小孩子一扭脸,吃惊地望着我时,我失望了。而手拉孩子的妇女,见我正拽着孩子,便使劲儿推我,尖声叫着:“你这人有病啊!” 那妇女拽着孩子气哼哼地说:“走,别搭理他,神经病!” 我怔怔地站着,像一个木桩,脑子里一片木然。 黄树山在背后散布,我和方怡玫乱搞才整出个雪芳。黄树田的死完全由我造成的。他在当地很有势力,本来就对知青没啥好感的老农和平时对我就有成见的知青,更是像对待敌人似的挖苦和讥讽,肆意谩骂。 后来,黄树山竟然也联合了一些人到县里把我告了。工作组把我调查了一个月,事情才不了了之。 第三十三章 随着时间的流逝,女儿离我越来越远,而我依然没有变化。 我开始想到了回城。田达利已当兵离开了青年点。前些日子,辽河油田到点里招工,我的那些同学,像谢元庭、孙福禄、尚慕春见回沈的希望不大,选择了辽河油田。尽管没有回归故里,但毕竟是招工,算是离开了青年点。 只有冷霜月、黎义鸣和我仍留在点里。冷霜月是指导员,黎义鸣是连长,一定都在等待着回沈的机会。可我呢,别说回沈阳,想离开青年点都不敢想。 这天晚上,营里下来紧急通知,第二天所有男知青都要到辽河大堤边上挖冻土,修筑大堤。 我们这些修堤大军坐着马车,在如针扎的朔风中颠簸了几十里,才到达了目的地。跳下车时,手脚已冻得麻木了。 我们连被安排在大堤附近的老乡家住。我和郑义平两个宿舍的七个人被分到一个房子里住。说是房子,其实就是装杂物的小偏厦。 老乡临时将里面的东西搬了出来。小屋不大,只有一铺小炕,边上有一个小炕洞。这炕上从来没住过人,连个炕席都没有,土炕上积满厚厚的尘土。 我们扫去尘土,垫了一层稻草,将行李铺到上面。小屋没有窗户,也没有电,凉风顺着破门的缝隙钻进来。 胡立仁从院里拽进一捆稻草,点了一绺,就往炕洞里塞,刚烧了一会儿,那烟顺着炕洞咕咚咕咚地冒了出来。我找了一个破笤帚往里煽风,不知是潮气太大,还是烟道堵塞,反正那烟就是不往炕里进。我一看不行,扔下笤帚跑了出来。胡立仁不甘心,拿着干树枝拨弄着稻草,边烧边用嘴往里吹气。一会儿,他蹿到了门外,那双眼睛被烟熏得通红,一个劲儿往下淌眼泪, 杜金彪瞅着胡立仁大笑:“瞧这狐狸眼都成了兔子眼了,这不扯起来啦。” 胡立仁用袖口擦着眼睛,说:“你就会站在那说风凉话。你来烧试试,我看你能变成啥?” “就说你笨得了,炕都烧不好。”杜金彪大声嘲笑着他,“也难怪,狐狸都睡山洞,哪睡过什么火炕啊。”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玩嘴皮子,反正这炕我不烧了。”胡立仁甩了一把鼻涕,“谁有能耐谁烧吧。” 这么冷的天,不烧炕可咋睡呀?我想了想,说:“我烧吧。” 杜金彪一把拽住我:“得了,这破炕谁烧也不往里进烟,干脆就这么睡吧。” 我说:“那炕不凉吗?” 胡立仁翻了翻通红的眼珠说:“这不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吗?” 大伙儿一阵哈哈大笑,再也没有人烧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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