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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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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名单下来了。达子这回榜上有名。可像郑义平等几个平时干得不错的人却没有被评上。而我胡乱提的那几个人却上了名单,这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后来我才知道,那天的评议会,纯粹是黄树山有意导演的一场闹剧。其实在此之前,他早已拟好了名单。小队长具有绝对的权威,他看好的人,即使大伙儿都不提他,照样可以回城。 我感到自己被捉弄了。胡立仁那么聪明的脑瓜也没算计过这个老土。他教的那招怎么不灵了?我本以为提的这些人根本没希望,可他们却真的回城了,我的算盘打错了,我有些恐慌,余下的人,以后会咋看我呢? 崔红英是农场树的扎根典型。营里的意思,这次留她再干两年,可她一看那么多人都要回城便动心了。没想到那份扎根申请竟成了营里留她的话柄。她心有不甘地找到了黄树山,黄树山却说:“你是营里树的典型,母做不了主。”她又找到吴大山。吴大山劝她要做出榜样。她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诉说自己的苦衷,请求吴大山放了她。吴大山为难地告诉她,名额已下去了,他确实无能为力。他说,实在不行,就到农场找牛主任吧,兴许还有办法。 崔红英于是下定了决心,她不顾天黑,徒步走了二十里地来到农场。牛主任已下班回家,她就呆在农场招待所,苦苦地哀求农场值班员,今晚一定要见到牛主任。后来这个值班员真找到牛主任报知此事。牛主任便来到了招待所。崔红英主动留下了牛主任,将贞操献给了这个地缸子。第二天,牛主任从别的营里划出一个名额给了她。她如愿以偿,可“小地主”却暗自神伤。 回城的人过几天就要离开这里啦,他们兴奋地收拾东西,再也不上工啦。 留下的人还得照常下地,每天挥舞镰刀,弯腰撅腚地在地里割着稻子。 这天收工后,我拎着镰刀疲惫地往回走。西边的火烧云将地里的稻子镀成了一层红色。我无心观赏这大自然的景色,低着头在地里走着。 忽然,眼前跳出一个黄茸茸的影子,一窜一窜地在地里跳跃着。这是一只黄毛小动物。由于跑得太快,看不清形状,可从那抖动着的毛茸茸肥大的尾巴,我断定这是一只黄鼠狼。有人曾说过,那黄皮子了不得,别看它长得小,精怪着哪,像狐狸似的会迷人,一旦被它迷上,就麻烦了。 好奇心促使我向那只黄鼠狼奔去。这小家伙见我扑过来,惊慌地向前蹿起来,几下就蹦到另一格地。我岂能让它这么溜掉?加快步频一阵猛追。那小动物左躲右闪,在地里像捉迷藏似的跟我绕开了。我的火被它撩了起来,好你个黄鼠狼,想戏弄我,我甩开大步穷追不舍,我倒要看看究竟谁的腿快。 这黄鼠狼拼命向前蹿着。可它再灵再快,毕竟身小腿短。大约一袋烟的工夫,我已赶上了它。而此时我仿佛经过一个漫长的马拉松,累得气喘吁吁热汗直淌。我顺势脱下披着的破棉袄,一个鱼跃扑上去。那黄鼠狼再想躲已来不及,被我的破棉袄严严实实地捂在地上。我稍稍喘了口气,见棉袄里的小东西还在挣扎着。我暗自庆幸自己逮着一只小动物。我刚要伸手探进棉袄,突然,一股浓浓的腥臊气味从棉袄里散发出来,那气味比氨水味还浓烈,臭味刺激着我的鼻腔,我想坚持不撒手,可被熏的头晕脑胀。我不由得松开紧扣棉袄的手刚一捂鼻子,那黄鼠狼趁机钻出棉袄,夺路而逃。我本想继续追赶,可眼前弥漫的臭气,熏得我差点窒息。我眼巴巴瞅着黄鼠狼仓皇逃走。 晚上,我躺在蚊帐里仍懊恼不已。当时如果我再坚持一下,这个猎物不就到手了吗?唉,这个黄鼠狼真有损招,放臊气成了它逃避危险的最有效武器。可我呢,面临困境,有什么脱险的法宝?我连一只小小的黄鼠狼都不如。 我正胡乱想着,忽听窗户上的塑料布像被什么抓挠,发出哗啦啦的响动,随之是一阵吱吱叽叽似哭似嚎的怪叫。深更半夜,什么东西在作怪?我一阵惊悸,那声音一阵紧似一阵,搅得人心烦意乱。我再也躺不住了,壮着胆子爬出蚊帐悄悄靠近窗户。借着月光向外一瞅,啊,原来是一只黄鼠狼,我惊得刚张开嘴,忽然一股臭气袭来,我眼睛一闭,用手赶紧捂着鼻子,再一睁眼那家伙踪迹全无。 杜金彪突然叫了一声:“他妈的,谁放屁这么臭?” 见他被那臭气熏醒,我钻回蚊帐说:“刚才我发现一只黄鼠狼跳上窗台,是它放的臭屁。” “在哪儿?”他腾地坐起。 我说:“早跑了。” “这不扯起来了。”他说着,瞅了瞅窗外,见没什么动静又躺下了。 我躺在炕上仍琢磨刚才发生的怪事。这一定是地里我按住的那只黄鼠狼来报复我。这家伙,我放了它,它竟晚上跑来向我放臊,难道它真要来迷人? 管它呢,我疲乏地闭上眼睛,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我独自走在稻田里,稻茬不时绊着我的脚。我深感疲乏地躺在一个稻捆上。眼前倏然一个黄影晃动,我一扭头,一只大黄鼠狼已蹿到我的肩头。我上去一巴掌,那家伙噌地蹦到地上,一阵怪叫。忽然不知从哪儿钻出几十只硕大的黄鼠狼,它们一个个瞪着小眼珠向我扑过来。我躲闪不及,那些家伙噌噌爬到我的身上,张着锋利的小爪抓挠着我。我两手使劲扑打着,掉下一只,又上来一只,越打越多。我的脸上身上被抓出一道道血印。我拼命地向前跑着,可脚步愈发沉重。忽然脚下一绊摔倒在地。一只硕大的黄鼠狼猛地扑到我的眼前,它张开利爪嘶叫着向我抓来。我抬眼一看,那黄鼠狼的脸竟变成了黄树山。他恶狠狠地瞪着我尖叫:“白剑峰,你把母的狗肉吐出来。” “啊……”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你他妈的别想回城,母叫你烂在这儿。”说着两只爪子扎向我的眼睛。 “啊!”我惊得大叫起来。身子向后一仰栽倒在地。心说,完了,便闭上了眼睛,猛蹬一脚…… “你他妈的踹我干啥?”杜金彪大吼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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