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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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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一个轮回,那么二十六年呢? 妻子翻出方怡玫的照片,没完没了地让我解释照片上那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是我的第几个“铁子”。我无法给她满意的答案,家里就成了总也打扫不清的战场。邻居和儿子开始还常来劝解,时间长了,无所事事的儿子就腻在网吧里很少回来。妻子咬破了嘴唇恐怖地对我说:“别让我看见那个女人,不然你身上溅的不是她的血就是我的血!”二十六年后邱玉明春风得意。这小子在交通局当科长,据说他老婆比他职务还高,但这并不影响他周旋于酒杯和裙子之间。更让我嫉妒的是,他那水葱般美丽的女儿,竟然还是音乐学院的高才生。 邱玉明一脸坏笑又满是同情地拍拍我的肩膀说:“老白,知道你为啥混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吗?告诉你,伺候老婆要有帮忙的,挣钱得有拉套的,教育孩子要戴面罩的,这些都是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见我一脸的狐疑,这小子失望极了:“唉!你不仅是糊不上墙的稀泥,还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犟货。你呀,只配和方怡玫生活在那个年代,生活在少有人烟的芦苇荡,对着红碱草发痴呆。” 虽然前面的话我没弄明白,但后面的话让我听得目瞪口呆。后来有段日子,我的思绪始终围绕着现在的沈阳和多年以前的盘锦,围绕着现在的老婆和过去的情人。 我决定去趟盘锦。 大客车刚刚启动,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砸下来。 我将脸贴近车窗向外望去。雨点刷刷地打到玻璃上,逐渐模糊了外面的景色。 不知是盘锦特有的仙鹤、苇塘,还是红海滩的吸引,反正车上座位已满。我身旁唯一的空座也被我那塞得鼓鼓的大包占据着。 车驶出客运站。刚一加速就来了个急刹车。在众人的惊叫和怒骂声中,只见顺着打开的车门蹦上来一位身材修长的姑娘。她肩上斜挎一个精致的黑色小皮包,上身穿一件领口很低、袖子很短的白色紧身衣。 姑娘补了一张票,歉意地朝司机道声“谢谢”,便顺着中间的过道往里走。她左顾右盼地寻找空座,走到车尾又转了回来。最后在我身旁停住脚。她犹豫片刻,这才指着我放包的座位轻声问道:“大叔,这儿有人吗?” 她手里拿着一束美丽的百合,鲜花和发梢仍在滴着水。 我虽不愿身边坐着一个湿漉漉的人,可想想出门的难处,就拎起座上的包放到货架上,说:“没人。” “谢谢。”她朝我礼貌地点下头,轻轻坐下。 我稍稍挪动一下身子,留出一道不明显的空隙。 这时,车厢里响起了音乐声。我循声望去,车子前上方悬挂的电视开始播放一部叫《我的兄弟姐妹》的电影。 “哎,你瞧哇,”前座的女孩一捅男友,“忆苦、思甜,这名儿可真逗。” “操,搞电影的实在编不出好名来了。”小伙子接道。 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苦涩。忆苦、思甜让我回忆起自己的童年和青春。现在的小青年生在蜜罐里,他们能理解那个年代的孩子吃的苦,受的磨难吗? 影片结束了,可我仍无法摆脱那沉重的故事情节。我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一扭脸,恰巧与姑娘的目光相碰。她那双大眼睛挂着晶莹的泪珠正惊诧地瞅着我。 我不禁一怔,这双眼睛,这上翘的嘴角,咋这么熟悉? 我不禁脱口而出:“姑娘,我们在哪见过吧?你很面熟……” 姑娘警觉地扫了我一眼,答道:“我们不认识吧?” 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感觉我不是个危险的人,她主动搭话:“大叔,您上哪儿?” 我抬起头说:“去大洼。你呢?” 她微微一笑:“我也去大洼。” 我问:“是旅游、办事,还是探亲?” “是……”她欲言又止,一副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样子,只是垂下眼皮,默默地瞅着手中的鲜花。 我发觉自己有些冒昧,于是,便将视线移向窗外。 雨已经停了。外面的景象变得清晰起来。啊,已经进入盘锦地域了。 我的心开始躁动,朝窗外痴痴地凝望。平坦宽阔的柏油路旁,一片片翻着金波的稻田,一幢幢拔地而起的新式住宅楼,一个个花园式的工业园区,纷纷在眼前闪过。若没有沟内那茂密的芦苇,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年的“南大荒”。 车到了终点。我随着人群下了车。 那位姑娘问一位三轮摩托车车主:“师傅,东方农场的卫红大队怎么走?” “哦,上卫红村呀,我拉你去。”车主殷勤地招着手。姑娘随即上了他的车。 我随后跳上另一辆车,对车主说:“去卫红。”心里却萦绕着一个谜团:这个姑娘我在哪儿见过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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