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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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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祈从她急迫的语气,听得出这首歌对于她意义非常。他沉思了会儿,说:“歌词大意是,在遇见你之前我已经爱上了你。” 江晓君的头垂落了下来。地面上树杈的影子在她的视野里迷幻地摇曳着。耳畔熟悉的鼓点节奏,带着她的思绪回到了那天在露丝的家,与林晓生重逢。林晓生弹唱的曲子,她以为是宗教音乐暗地寻觅许久,没料到竟是一首流行歌曲。今日获知是这样的歌词,她不敢去想其中的深意。她对自己说:林晓生那天是对着客厅里所有人唱的,并不是只单独对着她。 迈大步子往前走了两步,按捺不住她掉头走进音像店,买了Savage Garden的带子。肖祈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她进进出出。她出了店,在卖小玩意的地摊边蹲下。这会他等候的公车进站了。 他举起手想看手表,记起自己这次出门遗忘了戴表,一回望瞅见她手腕戴的上海老机械表。公车走了,他慢慢地踱近她身旁。 “这个要多少钱?”江晓君拣起一条坠子,问小贩。 路灯圈出了她掌心里坠子的外廓,肖祈辨认得是一个十字架。十字架形状是寻常可见的米字箭头花样,材质却是难得一见的砗磲。 “一百。”小贩一分钱都不肯让价,“是从正宗珠宝店里拿的货。不可能再便宜的了。我可以给你证书看。” 肖祈以为,这一百肯定是贵的了。即使是珠宝店出品,到了地摊价格绝对要低成一两折。再说普通砗磲的价格也不昂贵。然小贩狡猾又自信地笑着。他皱了皱眉,见江晓君从挂包里掏出了钱夹。 钱夹一打开,仅剩几张十块和五块,远远不够一百。江晓君咬咬唇。小贩的笑容有些僵,寄望的眼神转向了肖祈。 “老板,你看,我就剩这么多。你打点折头吧。”江晓君执着地说。 小贩笑容可掬:“我这是赔本价了。你不是有男朋友吗?” “男朋友?”江晓君看到了肖祈,连忙摇摇头,“你误会了。” “也是朋友吧。”小贩一边说服,一边伸出长臂把坠子从她手里拿了回来,“要不是开市早,想做成第一笔生意采个吉头,我开价岂止这个价。你不要自有她人要的。” 江晓君狠狠地瞪了小贩一眼,知道他是抓到了她很想要的心理。气呼呼地她走进公车亭里,双手插着外套口袋来回地走。看肖祈默默无声,她问:“你觉得呢?” 肖祈一个字:“贵。” 她咬牙:“我知道贵。” 肖祈淡漠地扫眼她焦躁的面容,摸出了钱夹。 她急忙推拒:“我不好和你借钱的。再说那人明显是敲诈。” 肖祈取出一百交到她手心:“你现在不买,恐怕会后悔一辈子。” 她乍怔,挤出个笑:“其它地方也能买到的。” 肖祈沉稳地看着她:“买东西要看缘分的,可遇不可求。其它地方不一定能找到一模一样的。” 没想到他把她的想法看得这么透彻,江晓君抓紧了他给的一百块,折回去把坠子买回来。他见她把十字架挂上脖颈,她果真是怎么看都喜爱得不得了,甚至有些激动地爱抚十字架。 “我怎么还你钱?”她带着感激轻声说。 “不用了。”能使得一个人快乐,自己也能获得快乐。他不计较这一百。 她手指头摸了摸唇边,有了主意跑进音像店里要了一张纸,递给他:“这是我的联络方式。你再到我住的城市来,一定得让我好好招待你。你明天还在武汉吗?我回去取了钱就还给你一百。” “我明天没空,下午离开武汉。”他不假思索回绝她,眺望到来车说,“我车子来了。” “哦。”她感到遗憾,诚恳道,“你有空,一定来我那里玩。不然我会过意不去的。” 他“喔”,便拎背包上了车,一只手握着她的纸条。在车厢内走着,他看见她立在外面,一直目视他走。对上他的视线,她明亮的眼睛笑了。这个笑容在寒冬里绽放,很美很温暖,他握住了扶手,定定地望着她。 “拜。”她举起手,轻轻摆了摆。 车往前走,他见着她的碎花棉布裙在风中飘扬着,如云般轻盈。见车走远她侧过了脸。他看见了月光下淡淡的忧虑浮现于她的眼眉。他似有所思,一个女人的笑可以令人动心,一个女人的忧愁也可以使得人揪心。车子拐弯不见了她人影,他才寻了位子坐下来,低下头看纸条。字迹是用蓝色圆珠笔写的,写的人用力很大,笔划的力度几乎穿透了薄薄的纸背。可见得她干每一件事都很认真。积极对待生活,向来是他欣赏的人生态度。他把纸张折叠好,在选择放进口袋还是扔进垃圾箱,犹豫了一下。他想,他是后悔了,当时在江边坐的时候应该拎了包就走的,不该与她聊那么久。这下可好,她的那句“一名旁观者对神的瞻仰”,恐怕会很久很久地留在他心里。 手终究是一松,纸掉进了垃圾箱,他长出口气。他是个务实的人,看得出这个叫做江晓君的女人正不可自拔地迷恋着另一个男人。 第二十一章 江晓君等肖祈走了,上了另一辆公车回化工学院。第二日笔友归来,陪她寻了一家熟人开的手机店。店主告诉她,这进水的手机彻底坏了,要修不如买个新的。至于丢失的号码数据,同样是找不回来了。江晓君想着“幸好”,自己朋友不多,号码全记在了一本通讯录里。家中前几天通过电话知母亲安好,便是放下了心。难得来武汉一次,当然是玩上一两天再回去。手机则因为本地卡号的缘故,只能回去买。 常欢带着她畅游武汉的购物长街以及国民政府旧址等名胜古迹。江晓君本就来散心的,抛开一切烦恼尽情地游玩。临走前,她又去坐了一次长江轮渡。那日傍晚没有雾,视野开阔,她望到了前天与肖祈再遇的地方。有关长江的记忆将永久地加上这么一个男人,她感慨地摸了摸十字架。 隔日常欢送她上火车,江晓君告别时笑得很开心。在火车上睡了一觉抵达原来的城市,愁苦渐渐重现。疲惫地走回家,在楼梯拐弯处见着一个瘦高男人的背影站在她家门口。她心念一动会不会是辰宇,几个大步飞奔上楼。然而不是,是蒋楠。 “哎呀呀,你跑哪了?”蒋楠一见她就诉苦,“青青要我每天到这里巡视你在不在。你病没好就四处乱跑。你不用上班吗?” 江晓君喘着气,脸色青白,心中的失望和苦楚可想而知。她嗯了声,开门把行李放下,斟杯开水给蒋楠。蒋楠接过,要她坐下:“你手机怎么了?打也打不通。” “掉进水里,坏了。我明天买个新的。”江晓君搬了张椅子坐到他对面,低头掰弄指甲。 蒋楠已从阿涛口中获知朱辰宇与她闹矛盾的事。按照阿涛的说法,别看朱辰宇又是和夏莎混在一起,心里仍在惦记着江晓君呢。蒋楠一方面同意阿涛的看法,一方面质疑他们吵架的原因。对此他试探过姐姐蒋郁芳,蒋郁芳气定神闲地反问他江晓君长什么样子。他悟然,是蒋郁芳插手了这件事。蒋郁芳是没有见过江晓君,仅是从江晓君的背景就否决掉了江晓君。 蒋郁芳的门第观念森严。为了少惹麻烦,蒋楠向来择选可结婚对象的女友也是考虑了对方的物质条件。青青是高干子女,学历高,蒋郁芳自然不反对。江晓君截然不同,小城市工人子女,文化程度一般,工作单位一般。最糟糕的是江晓君早年丧父。这一点在部分上一辈人的思想里,是严重的忌讳。 水杯搁在桌几,蒋楠使劲咳了几声:“辰宇他——” “我们分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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