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之恋(54)

五十四

　　我坐在阳台上，静静地听着他们在电话里吵闹，"你喝多了，快睡觉吧，不然明天……"

　　"冯宝宝，I love you！"他打断我的话，傻傻地在那头喊叫。

　　"丢，左锐什么时候学会说英语了？I love you是什么意思？"又有人在那里叫嚷。

　　"靠！别打扰锐哥亲热，滚回你房间去吧！"另外一个人在叫。

　　"冯宝宝，你在听吗？"左锐叫起来。

　　"我在听。你喝多了快……"

　　"我没喝多，他们说我喝高了。"他说。

　　"靠！路都不会走了，还没喝多？嫂子，你休息吧，他喝醉了，我们在想办法把他弄回房间去。"另外一个男声在电话里说。

　　然后电话断掉了。

　　在阳台上呆坐了几分钟，脑子里回想着他的醉言醉语，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有开心，有担忧，有惊讶，有忧愁，混杂在一起，像一味熬制好的中药，品不出到底是什么。

　　伸手打开阳台的落地窗，准备回床睡觉的时候，手机猛地又响起来。急忙关上窗，又是他。

　　"宝宝，睡着没有？我是左锐啊，左锐啊！"他使劲地喊着。

　　"我知道你是谁。你喝多了，快回房间睡吧。"

　　"我在房间啊，我没喝多，就喝了几杯。"

　　"那他们说你都不会走路了？"听他扯着嗓门喊的劲头，没有酩酊大醉也八九不离十了。

　　"他们自己走不稳，说我不会走。宝宝，我爱你。"

　　"喝了酒别说那么多话，去睡吧。"

　　"不睡。阿庆哥喝醉了，吐得我房间满地都是，现在睡得像猪一样。我不睡！我爱你，冯宝宝，快说你也爱我。快说！"他说话的时候好像思路还蛮清楚，又不像醉酒的人。

　　"呃……"我明明爱着这个男人，为他留了那么多泪，可是这一刻，要我直白地讲爱他，觉得有些难为情。月月说我是个很害羞的人，也许是吧。

　　"快说啊，冯宝宝！你不爱我了吗？"他大声叫着，"我恨你。"

　　"没有啊，我……爱左锐。"

　　"哈哈。"他高兴地大声笑起来，"宝宝，我给你写首诗吧。写首诗献给我爱的冯宝宝。"

　　我有点哭笑不得。没想到这个男人在喝醉的时候竟然是这样发酒疯的。"写吧，我听着哪。"

　　"嗯，我想想……我要用英文写，然后你把它翻译成中文。"他听上去兴致很高。

　　"好啊，喝点开水再写吧。"我像哄一个小孩子一样哄着他。

　　"嗯，喝水了，听你的话。我写了，I love FengBaobao……'永远'用英文怎么说？"

　　"Forever，f-o-r-e-v-e-r。"

　　"对不对啊？你英语有没有过四级啊？永远啊，forever！"他胡乱地发了一个音。

　　"我过了六级的。继续写吧。"

　　"I love FengBaobao forever. 先写这一句，你翻译吧。"他很得意地说。

　　我忍不住笑出来，这算什么歪诗？

　　"这个很简单啊，翻译过来就是'我……永远爱……冯宝宝'。"

　　"嗯，对了，冯宝宝真聪明。再写一句！'无论怎样'用英文怎么说？"他又在问。不知道是他在写诗，还是我在写。

　　"No matter what."

　　"这么复杂，对不对啊？No matter what happen……"他发了一个很奇怪的音，大概能听清楚是happen。听到这一句，眼泪忍不住流下来。

　　多年后，想起那个五月的夜晚，想起这个男人在醉酒后为我写的蹩脚情诗，我总忍不住鼻子发酸。

　　一晚没睡好，翻来覆去，脑子里乱糟糟的。在梦中又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打着呵欠拿过手机，又是他。

　　"还在睡觉啊？吵到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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