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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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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听到她这样坚定的表白我心里应该偷着高兴,可事实正好相反,我突然真心地为她感到难过。 许可说完就走了,她的话一直在我心头萦绕。 当晚就跟童志约在东郊市场见面。我们要了二十串羊肉和十串板筋十串脆骨。又到旁边店里要了两瓶啤酒。 童志今天有些沉默,知道许可曾经怀孕都没有激动,听我转述许可的留言也没有任何反应,他像一条断了筋的大腿,已经失去知觉。但他越是这样无动于衷我越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悸痛。 我忍不住安慰他,你别这样,许可虽然走了,她家还在G城,许愿还在广州,她不可能不跟家里联系的。你别担心找不到她。 童志没有说话,继续闷头吃肉。 我又说,要不你再给她打一个电话。她应该没有这么快离开北京。你现在就打吧,不行我帮你打过去。 不用了。童志终于放下铁扦,抬起头说,既然她不喜欢打扰,我就远远地望着她,这样就够了。我衷心希望她快乐。 我心里揪得难受,不是为童志,是为自己,为自己的遭遇,为最近一段时间所有的不如意。我羡慕许可的福气,她能够遇到一个这样痴情不改敢作敢为的好男人。这都怪自己瞎了眼,竟没发现这个人在身边已经二十三年。 过了一会儿童志又说,为什么有的人只能做好朋友,有的人就不能?比如你吧,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一直是好兄弟好哥们,可以一起喝酒吃肉当面吵架揭短无话不谈。可有的人就不行,有的人没法做朋友,她是那样的吸引人,让你只想呆在她的身边和她在一起,爱护她关心她照顾她,哪怕变成她身边的一只猫也行。 哎哟,我的牙都快酸倒了。真没想到你能说出这样酸的话来。我惊讶地望着童志,他这话也太气人了吧。哦,许可是鲜花我是泥,她就得高高地捧在手上我就可以踩在脚底。虽然她比我小一点,可我长得比她好看,皮肤比她白,胸比她大,除了稍微胖一点,哪一点都比她强,凭什么我要遭受这么不公正的待遇?! 童志一点也不知道这一会儿工夫我心里闪出了这么多的杂念,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由自主地说了下去,你知道她最怕什么吗?她最怕老鼠了。有一次我去看她,她去厨房倒水,刚进去就尖叫着跑了出来,吓得全身发抖抱成一团。我立刻冲进厨房,结果里面什么也没有。再出来问她,她哆嗦着说刚才她看见了一只小耗子。你不知道她当时吓得那样,看着就让人心疼,就想好好去保护她。 天哪,看见一只小耗子至于吗?我打心眼里反感起来,撇了撇嘴,心说这有什么呀,我也会,以后不光看见小耗子要晕倒,看见一只蟑螂我也…… 我突然尖叫着扑到他怀里,哎呀—— 你怎么了?童志一点没有怜香惜玉,反倒奇怪地看着我。 这碗里有一只蚂蚁。我假装害怕蜷缩在他肩头。 蚂蚁?你连耗子都抓过,还吃过蟑螂爬过的包子呢。 你胡说!我气得差点晕过去。 童志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说,我不喜欢你这样。人还是善良一点的好。许可并没有伤害到你,她做的一切只伤害了她自己。你不同情她没有关系,别再踩她了,她能坚持到今天够不容易的。 我登时说不出话来。 从小到大我的善良与好心就一直被人交口称赞,比如过马路的时候见到老人,我一定会扶他们过去;坐公车见到老弱孕幼,我一定给他们让座;见到要饭的人我也一定会帮他们一点钱。我是想说我怎么变得越来越不可爱了呢,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让人讨厌的? 爱的精灵每时每刻在空中起舞,可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抓不住它的尾巴。 潘多拉的魔盒 必须及时把自己从其它杂念中清理出来,全身心地投入到寻找父亲的行动中去。 从许可的遭遇联想到汪梅兰,我发现了某些共同点。虽说这事有些难以启齿,我还是跟鸽子就这个问题进行了一次讨论。我说,首先致使她们怀孕的男人都是混蛋。 鸽子一边点烟一边点头称是。 我又说,相同的是,同样是发生在大学校园里的怀孕事件,不同的是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麻烦悄悄处理了,另一人个拖泥带水生下一个大活人来。 鸽子却说,其实她们最大的不同是一个人对那个男人充满感情,而另一个人从骨子里恨那个男人。 你凭什么认为王女士对那个人充满感情?我胡乱给小姨起了个名字。 这不难理解,在那个年代出了这种事情别说自己和家人会拼命遮掩,来不及地去解决处理,就算被居委会发现了也不可能让你把孩子生下来。你没听说农村搞计划生育,已经怀孕八个月的孩子照样引产打掉吗?王女士要没有爱情的力量,要没有坚定的信念支撑,她怎么可能隐瞒那么久,又怎么可能把孩子生下来。 难怪我现在这么死心眼呢,原来愚蠢都是遗传。我没好气地说,可那个男人要真这么优秀,真值得王女士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他怎么这么多年都不出现呢?他怎么到现在都不来认他的亲生女儿呢? 鸽子叹了口气,这不是那个男人优秀不优,值不值得女人为他做出这么大牺牲的问题。身在爱恋中的女人都是瞎子,男人的一点花言巧语就能哄得她们真心相许,就能为他们抛弃一切。那时候的女人既没有理智也没有头脑,就算她知道那人不值得她终身托付,已经爱上了就像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继续往前走下去。 那你说王女士爱上的会是什么人?是不是学校的老师? 鸽子突然看着我说,你怎么对这人这么关心啊?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赶紧解释,唉,是我一个同学家的事情。我们同窗四年呢,我当然关心。 鸽子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全北京有一千多万人呢。不过有一种可能…… 我忙问,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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