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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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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野从她的CD碟中翻出了柴可夫斯基的《悲怆》,两人一遍又一遍地聆听这悲苦绝望的交响,在音乐的天幕中疯狂地做爱,两个中国的幽灵在曼哈顿的余晖中与俄罗斯的精灵一起叹息、挣扎。 一天半夜,两人兴味盎然地谈开了灵魂,以及灵魂和肉体是否同步成长的问题,结果他们一直谈到日上竿头。那天她告诉了王晓野许多新鲜东西,比如她曾经打开过人的大脑,却只发现了神经元,没发现灵魂。两人都笑了!王晓野突然问自己:为什么不是她呢?为何还在满世界瞎忙呢?踏破铁鞋寻觅,这样的女人不就在眼前吗?这不正是他要的女人吗? 可周帆的老公就在温哥华的另一所大学读博士。有时他们正在做爱时,她老公的电话来了,于是她不得不躺在王晓野的怀里跟自己的老公讲电话,还要显得无比温柔,用一记响吻告别。王晓野触景生情:女友和自己所通的电话中,有多少是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讲的呢?这是个只需稍稍想像就可完成的画面,情节可任由自己设计。人的确比其它动物聪明而富于想像,因此人的痛苦更加深重。 此后故事的发展却令王晓野意想不到。女友的泪水感动了他,于是他想和她重归于好。他给她办好了去伯克莱读MBA的手续,并给了她全年的生活费。然而就在她准备动身之际,女友和周帆居然来了一次彻底的交心谈心,结果他们双双出卖了王晓野。因为周帆无法容忍刚刚疗好伤的王晓野又回到原来的女友身边,主动找到了他的女友。两人都对他倾注于另一个女人的情感无法容忍,于是两人越说越嫉妒,越激动,成了一次毫不设防的击剑,怎么刺激对方怎么挑,直到彼此都被刺得伤痕累累。 这是一次语言的胜利!但却是一场心灵的灾难,三颗心都被严重伤害。最后,两个女人将一切伤痛的根源理所当然地全部归到了这头流浪的野兽――王晓野身上。女友本想藉此机会瓦解周帆和王晓野的关系,这一招可谓立竿见影。而周帆本来也觉得这是天赐良机,因为一旦王晓野的女友去加州读书,曼哈顿就成了她和王晓野的二人世界了。但两个女人开会的结果,却令王晓野和两者的关系都被撕裂,最后迫使他下决心与纽约的女人一了百了。 结果是王晓野孑然一身到了香港。在他的世界里,纽约多姿多彩的色调无疑增添了一笔凝重的灰色。纽约是他面对女人和爱情的转折点。虽然他受洗成了基督徒,但他眼未开,所以并未看到真正的神。他还不知神本来和爱、自由是等同的,可以互换位置的。显然他面对看惯了的神迹却不知是神迹。而真爱是无敌的,它就是神本身。 王晓野依旧是个孤独的漫游者,他不得不继续上路,因为他离神还很远。纽约是他热爱的城市,也成了令他伤心的城市。你最爱的人通常就是伤害你最狠的人!谁让你是人呢? 从纽约迈向香港,不仅使王晓野从资本市场的后方转到了前沿,从一个女人转到了另一个女人,更重要的是,他看女人和世界的目光发生了变化。人生的戏,纽约的一幕落下,香港的一幕开场。 地球上的人们,每天都在阳光和月光下全情投入,演绎着自己的角色。对于漫游者,地球既是他乡,也是故乡,更是舞台。太阳东升西落就像戏的开幕和谢幕。他想,真正的故乡是否就是神的怀抱?问题是:我们一直以为神是用肉眼可以找到的。 3.歌声在继续。除了刘学锋唱的老歌,大家唱的基本上是失恋、暗恋和三角恋之类的歌。流行歌曲里流行着时代的气息。 看着电视里的画面和歌词,王晓野说,“瞧这些歌,好像现在的整个世界都在教人变坏!连变坏的目标和手段都一应俱全!” 沈青青问,“那从前的人就不坏吗?” 王晓野说,“我也说不好,文革期间人变坏好像是名正言顺的!那时的歌没现在好听,但唱得更疯狂!” 他的心神一漫游,眼前就浮现出‘文革’末期疯狂的大合唱:在一个巨大的体育场由万人合唱“文化大革命好”。前排是无数个拉手风琴的红卫兵,清一色打扮:没有徽章的军装、军帽,腰扎武装带,臂带红袖章。那歌词有种疯狂的简约: “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嘿!就是好!就是好呀就是好呀就是好!马列主义大普及,上层建筑红旗飘,革命大字报,嘿!烈火遍地烧,胜利凯歌冲云霄,七亿人们跟着毛主席,红色江山牢呀嘛牢又牢!”后头紧跟的又是一通“文化大革命好!”的吼叫,歇斯底里,不断重复,结尾也是这句话被疯狂地重复吼叫,仿佛此乃天理,不由分说!这令他想起会议室里的那幅红旗招展的油画…… 他想人看来注定是痴迷的,如果没有痴迷,就会追寻痴迷! 刘学锋在新加坡路演的时候就看出了王晓野和沈青青之间的暧昧关系,所以就不断劝王晓野和沈青青一起唱一首歌。盛情难却,王晓野便点了一首《橄榄树》。这是他的大学时代流行的台湾校园歌曲,伤感而飘逸。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王晓野一开头就打动了沈青青,他的声音很低,有一种柔和的磁性,而歌词尤其反映了王晓野的特征:流浪的天性。 轮到沈青青唱的时候,王晓野深情地盯着他。到合唱最后一句歌词“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时,他们俩仿佛都开启了一扇封存已久的心扉,情感都已升到了一种只可意会的巅峰。 众人马上给予热烈的掌声。 4.大家依然陶醉于自己的歌声中。王晓野终于按捺不住,提出先走一步。沈青青一听也说要走。此刻已经是午夜,刘学锋也不好挽留。深圳的夜依旧灯火通明,一片喧闹。 从香格里拉饭店的电梯里出来后,两人相视一笑。王晓野故意问,“还记得新加坡的那个夜晚吗?我们也是从电梯里一起走出来。” “然后你飞去了上海会见你的情人陈邦华!” “如果那天晚上我去了你的房间,你会怎样?”王晓野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跟着沈青青走向了她的房间。沈青青给了他一个媚眼,笑而不答。一进房间,沈青青长舒一口气,扑到王晓野怀里,久久不愿抬头。她的气息令王晓野想起会议室里的那幅油画,还有想像和欲望的发酵。有的酒发酵虽慢,但发酵却未停止过! 他们紧紧拥抱着,仿佛失散很久的情侣重逢。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耳朵、脖子,她就把他搂得更紧。他的胸被两个软软的乳房紧紧顶着,令他一阵飘忽、心慌,他就将她横着抱起来,缓缓走向那张巨大的双人床…… 沈青青被他拥着打了几个滚,然后在床上久久地拥吻,仿佛在酝酿一场风暴。她晕乎乎地摸着发烫的脸,发现自己正好压在了王晓野上面。王晓野默默地用身体探索着另一个身体的神秘矿藏,而沈青青虽然情欲似火,却仿佛仅仅是被探索的对象。王晓野不由分说地解开了她的衬衣和乳罩,令她的乳房如两个铃铛倒挂在他上方。沈青青一惊,赶紧跪起身来用双臂把前胸一遮。她说自己这个样子实在太淫荡。 王晓野说,“淫荡可是一种失传的美啊!堂堂人类究竟有几人知晓淫荡之美?又有几人欣赏过真正的淫荡?” “你怎么有这么多歪理邪说?好像正邪在你这儿全反了?” “你这句话太对了!因为正邪早已被普遍地颠倒,所以我只好进一步颠倒才能正过来。中国的淑女太多,太监更多!就缺荡妇!” “可我实在难以接受这种淫荡的样子,像个潘金莲!” “可《牡丹亭》里的大家闺秀杜丽娘比潘金莲更淫荡,她有两句千古绝唱,‘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若不抓住这良辰美景,便只好‘酸酸楚楚由人怨!’了!” “可我就是难为情!你让我慢慢适应好不好?因为我一直认为女人在上的姿势是淫荡的,而淫荡的女人就是坏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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