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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很好!孺子可教也!”王晓野兴奋地说,“这就是命运!自由意志的确是神赐给我们的最好礼物,我们每时每刻都在用它决定我们的下一个‘偶然’点。所谓神,并非一个外来的神,它就是与你自己和万物相连的、无所不在的那个‘一’,也就是中国人说的‘道’!佛教所讲的佛性。宇宙中的一切都是神的一部分,都是他的化身。看上去人在与上帝博弈,其实是人内在的爱与恐惧交战,就是阴阳在博弈。也可以说这都是神自己的游戏。”

  “你说神的、道的和佛的境界是一回事吗?”

  “对!不过叫法不同,这是语言的局限。真正悟道的人绝不会纠缠这些人间的规条,更不会为此争斗。在绝对的世界里只有爱,那里神就是爱,是自由,与佛和道等同,它是绝对的,是一切、是所有的面向。神化作无数分散的灵体,想体验一下何为爱,便投胎为人,进入相对的世界。因为神只有通过与爱相反的感觉比较才能体验爱,于是就特意创造了恐惧,这就是我们的世界里充满恐惧的原因!”

  “听上去有点玄,可我又觉得你有道理。你满脑子里从哪儿搜来了这么多东西,这得读多少书啊!”

  “嗨!其实读书还在其次,也有人越读脑子越乱,更重要的是行万里路!行动才更好玩!有人生来就爱浪迹天涯,有人生来就多愁善感。这里没什么对错,只是选择不同而已。想彻底一点儿,人反正都是要死的,无非迈向死亡的方式不同罢了。所以人怎么活也可以说是怎么死。如果你不相信来世,那么死亡便是所有人的相同终点。既然非死不可,就干脆在死之前活出个名堂来,充分穷极生命的可能,而不是消极等待死亡。你看,我从这看似消极的宿命论中,总结出了一个多么积极而鲜活的生命哲学啊!”

  “那你究竟说怎么理解死亡的呢?”

  “一句话:死亡根本就不存在!生命是永恒的,它不过变换形式罢了!这和中国人讲的‘天人合一’是一回事。我们本来就与神或者‘道’一体,不过暂时与无所不在的神假装分开一下,跟演戏一样,也就是说,连这种分离也是不真实的,是一种虚幻,而我们每天干的事就是在藉此虚幻世界来回忆自己的命,悟自己的道,再重新与神合为一体。只是我们在相对世界里玩得太专心,忘了我们的真实状态,把虚幻当真了!《红楼梦》里就讲了这虚境!”

  “我觉得自己都快被你带入一种虚境了,很美,也很单纯。可是我好像失去了欣赏单纯的能力?因为我有太多的焦虑和恐惧!简单、自然的东西总是被我复杂化!”

  “我看你除了恐惧,也充满灵性嘛!我还以为你快听晕了!但我比你强不了多少,也充满恐惧,因为我也是人!”

  “可是小孩就比大人单纯,乡下人也比城里人单纯!”沈青青说。

  “因为小孩和乡下人离自然更近!可女人比男人更靠近自然呀!”

  “那为什么我对生活缺乏激情呢?”女人一脸认真。

  “你其实本来充满激情,但是你的理性不断和天性作对,驱使你越来越远离自然。对了,而且越来越远离男人。”王晓野说完就笑。

  “又开始胡扯!正经点儿好不好?你说为什么有的老一辈人虽从乱世过来,却充满激情和理想呢?”沈青青说。

  “那得看什么人和什么时代。比如我在县城和乡下读书时,就发现学校最好的两类老师都曾经充满理想和激情,一类是右派,学问和人品都好,但因理想和激情被流放到乡下,妻离子散,被平反时却青春已逝。”王晓野脸上一片肃穆。

  “那还有一类呢?”沈青青问。

  王晓野说,“还有一类也曾充满理想和激情,但不幸犯了‘生活作风问题’被贬到了乡下。可那时同样的问题叫法不同,老百姓好色过头叫流氓或‘生活作风问题’,而大官好色过头却叫‘不拘小节’。如果认真起来,你会发现连革命导师马克思也不拘小节,因为他就和女佣人生了个私生子。”

  “是吗?”沈青青瞪大了眼睛问,“可马克思和燕妮的爱情多么伟大!你可别乱说啊?”

  “嘿!我哪敢乱编革命导师的故事,不信你去读英文版的马克思传记!连那个女佣的照片都有!”王晓野说,“恩格斯就更浪漫了,他一边和马克思批资本主义,一边当着资本家,一边和女友过着浪漫自由的生活,既有理想又有激情,真是革命生产两不误啊!”

  沈青青一声叹息,然后问,“那你到底怎么看待马克思?”

  “既充满敬意,又充满羡慕。因为他思想自由独立,对他的国家和社会无情地批判,其实我们最应该学的就是马克思的批判精神。之所以羡慕他,是因为他居然在一百多年前就有批判和写作的自由。他看到资本对人的催残和异化,就研究人类解放之道。在西方,即使是资本家也可能同情共产主义,比如我的英国老板就说过:不同情共产主义的人是没良心的人,但真的搞共产主义的人是没头脑的人。”

  “那你的老板可够格当右派了!不,应该算反革命了!”沈青青说。

  “所以英国的革命不多,但老在忙改革,也就是杂交。欧洲的大多数国家和亚洲的日本、泰国都如此。最有意思的是西班牙,即使经过了佛朗哥的长期独裁统治,它最终还是恢复了君主立宪制。”

  沈青青感慨地说,“你怎么总是有这么多古怪的理论和激情呢?我看你不像个银行家,倒更像个学者或革命家!我真想做个学生听你讲课,那肯定比做投资银行好玩!”

  “那你最好坐前排,我看着你一定讲得更来劲!当年在延安的窑洞里,面对城里出来投奔革命的女青年,革命家能不青春焕发吗?对了,最好让我单独给你解答问题。”王晓野半开玩笑地说。

  沈青青的表情立刻变得异样,故意气哼哼地说,“你们男人是不是成天就想着勾引女人。要是你当了老师,非得犯生活作风错误不可!”

  “很有可能。不过男人犯错误也可能是被女人勾引,因为勾引是互相的,就像吸铁石和铁的关系一样?”王晓野笑着说。

  沈青青的脸已红到了脖子,手不自在地移动着桌上的杯子。王晓野就继续说,“这世界也真奇怪,古今中外,为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都是婚外情,从皇帝、官员、主教到才子佳人、贫民百姓,似乎全是这路子,连私生子都个个优秀!”

  沈青青一愣,然后反驳道,“那梁山泊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莉叶呢?他们的爱情多么热烈,多么感人!”

  这下轮到王晓野一愣。他想了想才说,“你说的这两对的确爱得热烈!不过,他们的爱情也是婚外情,不过是在婚前。仔细一想,反而是婚姻这东西酿成了他们的悲剧。幸亏他们没结婚,否则你敢担保他们一定白头偕老吗?谁结婚时就准备离婚呢?多数人只有色心没色胆,白天戴上面具生活,只有晚上在躺床上才敢在想像和梦境里挥霍自由意志。在梦中是绝对世界,因为时间没有了。梦一醒,人又重回相对世界,又卷入爱恨情仇、贫富贵贱的漩涡中。”

  “你的歪理一套一套,听起来还挺有道理。怪不得你那么吸引林洁!”沈青青温柔地说。

  “不,是勾引。”王晓野纠正道。

  “那么你还想勾引谁?”沈青青紧张地看着他,目光却游离不定。“你知道我此刻正在勾引谁。”王晓野紧盯着她的目光。

  “你就不怕你老婆发现。”她鼓起勇气说。

  “发现了才更精彩!和她做爱的时候,我经常逗她说:如果她看见我和别的女人做爱会如何反应?她开始不许我提这类问题,但我知道这个问题一提她就会本能地想像。后来我专提她熟悉又漂亮的女人,她果然反应加剧,尤其提到你的名字,那简直是把她推向高潮的催化剂。所以在我和林洁的世界里,你已经和我做爱好多次了!”

  沈青青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如此狂傲不羁的男人,惊讶得久久说不出话来!王晓野从容地将目光从她的头发缓缓移到她的脸,再到她的脖子,然后稳稳地停在她隆起的胸部,那里在急剧起伏。她能感到王晓野的目光在抚摸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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