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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屋人知道还是那人在号,就哧哧直笑,都迎合干部的意思说:“这人,现代版的范进中举!”

  干部不屑地说:“他配当范进?范进是中了举才疯的,他没考就疯了!”

  陈梓浩有些黯然神伤,他给干部说报考岗位是团区委副书记,小心翼翼交验过证件。突然那干部说:“咦,你的表上没有党委的章啊?”

  “啊?啊!主要是……公告上不是说可以自荐吗?”陈梓浩像是被人看穿了心思,紧张地解释道。

  “是有这样的规定,不过你不给领导汇报,到时可麻烦!”那干部翻看着证件和表格,嘟囔道。

  “我知,我知。我们领导支持,我是怕……考不好丢人,就没盖章。”陈梓浩应变道。

  那干部说:“那就好,东西放这儿吧,你回去等通知吧。”

  陈梓浩如释重负,刚出区委大门,有人就往他手里塞张条子,诡秘地说他们是考试书店的,和区委党校联合举办公选速成班,指定教材,权威授课,还能划题。陈梓浩不屑一顾,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准备考试。路上,想想刚才那位中专出身的仁兄的境况,再比较一下自己,不由心生满足。

  也就在这天,市区里所有新闻媒介全体联动,连篇累牍向社会各界介绍公选这个新生事物。区委书记发表了署名文章,大谈这次公选是我区改革开放的新举措,对于打破常规,营造能上能下的用人选人氛围,体现民主管理、民主决策,促进思想解放和观念更新,推进我区民主制度建设等等,都有着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组织部长则采取答记者问的形式,详细阐述这次公选的目的、意义、方法和步骤,表示要把每一个环节都放在阳光下曝晒,打造我区干部组织工作风清气正的良好形象。有人就说,不管这次公选结果如何,区领导敢于改革、勇立潮头的开明形象已经得分了。

  两天后,荀尚仁到区里开会,正好遇见组织部主管公选的副部长。荀尚仁原是团区委书记,至今仍是区里最年轻的正科级领导干部,自然对公选关心,就热心问起报名情况。副部长兴奋地说:“公选是新玩意儿,在全区甚至全市开了先河,当然很轰动,报名的不少。你那里出人才啊,那个选调生陈什么的也报名了。”

  “唔?好嘛!可不就是个人才嘛。”荀尚仁笑眯眯地说。

  接下来,陈梓浩觉得自己的工作突然忙了起来。荀书记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还是给他安排这样那样不沾边的临时工作。他白天忙工作,晚上啃教材,心里企望考核组先别来,如果老天眷顾,干脆等他笔试之后再来!

  但考核组还是在笔试前来了。程序安排得扎实严谨,一点也不像走过场。荀尚仁讲完开场白,然后是考核组长讲话,专门提出是受上级组织委托来考核的。陈梓浩念了述职报告,荀书记和倪镇长对陈梓浩各方面情况做了总结。镇直单位股级以上中层干部参加投票,最后是镇班子成员和重点中层干部座谈。

  座谈中间,陈梓浩遇见了老宋。老宋表功似的说:“昨天我给主任所长这一群关系不错的中层打了招呼,让他们投好票谈好话,争取有个好结果。”陈梓浩嘴里不好说什么,心里却暖洋洋的。

  考核结束,镇上在另一个饭店摆上宴席,感谢考核组光临小镇,其乐融融,皆大欢喜。分手的时候,荀尚仁把镇党委做出的组织鉴定交给了考核组,同时还安排了几箱包装精美的无公害蔬菜。

  考核组长推辞道:“可不能,可不能!”荀书记真诚地说:“小意思,小意思!”双方亲亲热热地握手言别。

  陈梓浩目送考核组的车驶入弯道,仿佛心也被带走了。他想:原来个人的命运,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掌握在别人手里的啊!他感觉经过一年多的摸爬滚打和忍辱负重,考核结果坏不到哪里去。眼下就是公选这个决定命运的考试了,如果本人勤奋努力,或许对自己的命运还有发言权,否则就完全受人摆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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