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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第一章风波乍起

　　“一、二、三！”轰隆！沉闷的巨响过后，围墙倒塌了。弥天的烟瘴中，冲出怒放般的欢呼声。

　　再没有比顷刻之间制造毁灭更快乐的事了！那快感简直要淹没整个空旷的、长满荒草的田野。

　　一帮人蚂蚁噬糖似的又拥向另一截围墙。

　　“一二！”“一二！！”泄愤的冲动夹杂着多日的积怨，通过数十条青筋暴露的臂膀，作用在摇摇欲坠的墙上。

　　“给我打！”猛然一声炸雷般的口令，又一帮身着白鞋白运动装的人冲了进来，手持自制钢刀和铁棍，向着围墙边的人群冲杀过去！

　　墙边是一群农民，早有准备的他们俯身拾起地上的铁锨?头，严阵以待。两支队伍刚胶着在一起，乒乒乓乓一阵响，惨叫声就不绝于耳了。

　　“住手！都住手！”第三支队伍冲了过来。为首的是蔓山镇镇长助理陈梓浩，他从一辆警用三轮上跳下来，厉声疾呼。但是，被血光刺红了眼的双方阵营哪里听得进去。

　　“快鸣枪！”他扭头对跟随而来的派出所所长吼道。

　　“枪？又不是敌我矛盾，鸣哪门子枪？”所长鼓着爬满红丝的眼珠，龇牙道。

　　“那还愣着干吗？出手啊！”陈梓浩急了。

　　“不用你教，我知道咋办。”所长回了一句，站到摩托车上叫道，“我是公安，都给我住手！出了蔓山镇再打！”

　　“运动装”阵营中早就有人看见了民警，有人低啸一声，就变攻为守，渐行渐撤，最后一个唿哨一哄而散。而农民队却不管什么公安，只管乘势追击，大有为自己利益而死，虽死犹荣的阵势。

　　陈梓浩知道穷寇莫追，一追农民准吃亏，可又找不到鸣金收兵的家什，扭头看到机瓦房前有一水缸，情急之下，抓起一只铝盆舀满水，奋力往人们头上泼去！

　　“谁？谁泼的？！”一个人一边抹着头上的水，一边怒气冲冲地过来质问道。

　　“是我！老孟，我给你们这群头脑发热的货降降温！”陈梓浩咣当把盆子摔到地上，又冲所长说，“你不是说他们只是亮队吗？咋就动真了！你还不抓几个？”

　　“我说他们吃屎他们真吃啊！街上的小混混，抓一百也不顶用。”所长不买陈梓浩的账。

　　“陈镇长，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老孟开始央求陈梓浩，“这个项目占地一年多了，不建设也不让我们种庄稼，青苗费一亩四百到现在俺们没见一个子。我给他们看场子一年了，一分工钱也没开，我白搭进去劳力不算！听说现在镇里要卖这块地？”他左臂上被划了一刀，血不停地往外渗着，却满不在乎。老孟是陈梓浩帮扶的贫困户，围墙开始垒圈时，他就介绍老孟到这里看场子了。

　　所长斥道：“你先说说扒墙对不对！我问你个聚众斗殴，破坏生产之罪！”

　　“李所长！别以为我们农民不懂法，打伤了我们的人你说咋办吧！”

　　“他们不也伤人了吗？盆烂修盆，锅漏补锅，各不相欠。”

　　“咦，李所长，公安是替谁说话的？是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冲过来就动手的。”

　　“你们不扒他们的墙，他们能动手吗？”

　　“到底是谁的墙？他们是打手，黑社会！有人怕，农民不怕。别认为俺们是弱势群体，谁欺压个试试？过去我们农村包围城市，解放了全中国，现在我们……”

　　“反了你不成！”所长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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