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路阴阳(4)

四

　　那后生见自家进来不认识的旁人，加之老人刚去郁闷在胸，不免有点莽撞，抄起一把铁锹道："你是做什么的！找死是不是！"

　　孙为民一见这架势，当然也不想挨揍，边后退边说道"大哥误会了，我只是想讨碗水喝。"

　　那后生一听，依然厉喝："没水！赶紧滚！"

　　孙为民见是这样一个憨货，心想：算了，由他去吧，一家死光了又关我何事。正打算出门走人的时候，正房里出来一位十八九岁的大姑娘，生的一般但马尾辫子很长，也带着孝。只听这姑娘喊道："哥，你这是做什么，快把铁锹放下。"说着，上前夺下那后生手中的铁锹立在墙边，转身歉意地对孙为民说："真对不住了，我这就给你端水去。"说完，对着那后生狠狠瞪了一眼，就进屋端水去了。

　　孙为民一看事有转机，也不忙着走了，况且他也确实有些口渴，心想看看再说。

　　转眼工夫，那姑娘就端出一碗水出来，并把那后生撵回了屋。孙为民接过水，正好院子里放着一个小板凳，他便过去坐了下来，边喝水边和姑娘攀谈起来。

　　那姑娘倒也大方健谈，也可能是最近家中出了祸事让她早想找个人说道说道吧，孙为民没花什么力气就打听到不少的事情。

　　原来，这家姓王，只有4口人，二老生得一双儿女过的还不错，今年本想为儿子娶房媳妇续香火，但女方家非要起了新房才嫁姑娘，可王家的儿子是独子，不好出去自己立户，王家人一商量，干脆在院子东边起座新房，这样既满足了女方的要求，也不会拆了这个家。于是在今年4月间起土开工，但不想从此灾祸不断，先是王老汉在开工半个月后就病倒了，大夫没少看，药钱也花了不少，但人还是没保住。家有白事，这红事自然要耽搁了，更不要说起新房了。

　　等给王老汉发完丧，老太太紧跟着也病到了，这下村里人就嚷嚷起来，说是老王家破了风水，惹怒了祖宗。新房的事也就彻底搁了下来。王家兄妹也曾请了好几位大仙来，希望能留老太太一命，但事与愿违，到现在已经是饭不能进，叫谁看后也知道时日无多了。

　　孙为民知道了她家的苦处，也不在意那后生的不敬了，下定决心对姑娘说道："这位姑娘，我早先也学过点阴阳道行，不行我帮你们看看吧，你不用担心，我一分钱不要。不过我也不一定能行，先看看再说。"孙为民这样说是不想让人家把自己看成骗财的蓝道，他是真想管管这事，也好练练自己的手艺。

　　那姑娘一听，便很爽快的应了下来，还把屋子里的那后生也喊出来，好一番说服才达成了一致。

　　孙为民先是看了看屋里的老太太，情况虽然不好但还有救，只要破了灾再找大夫好好调理应该无事。后又来到院子中看了起来，转了好几趟已有了些眉目，便开口对那姑娘问道："你家院子里原来是不是有棵柳树？"

　　姑娘一愣，但马上答道："嗯，是有棵，大哥怎么了？"

　　孙为民释然，看来自己没看错，着急的说"树呢？根可刨了？"

　　"原来就在这里，我哥起房的时候觉得树枝碍事就伐了，根还在，就在木料下面。"姑娘一边说，一边开始搬木料，又补充道，"那树可粗了，为了放倒它，我家还拆了东边院墙，不过因为起房反正要拆。树墩子本也想刨了，但我爹说留着做个现成凳子不错，就留下了。"姑娘说到自己过世爹的时候，不免流露出几许忧伤。

　　孙为民边听也边帮着抬木料，一会就看到了那个树墩，大缸口粗细，像是过了百年的样子，看的孙为民直叹气，暗道"祸皆由此而起啊。"

　　现在孙为民已经料定树下有文章，但他可不敢随便起，站在那里算计了半天才对那憨直的后生说道"伐的时候谁动的土？这人能找来吗？。"

　　后生本来跟着孙为民和那姑娘傻听了半天不作声，现在也多少相信孙为民有些本事了，一听问话，心里也难免生出怯意，慌张的答道："是村里的孙立新，我这就去找来。"话虽这样说，但那后生并没动，而是傻傻的看着孙为民，看来他已经没了主意。

　　孙为民心下苦笑，感情干砸阳火活儿的还是自己的本家，无奈的对后生嘱咐道："嗯，路上提点酒来，不能白用人家，先招待一下再做活不迟，你去吧。"

　　看着后生分寸大乱出去的样子，孙为民不由又想起刚才他拿铁锹的样子，心想，这家伙原来是个纸老虎，也难怪怕他妹子了。

　　想到那姑娘，孙为民回神一看，这姑娘还真了得，几下工夫就把散乱的木料归拢到正房窗下，开始收拾起来。只见她虽已见汗，但气息未乱、章法有度，一双不大的眼睛挂着单眼皮，好生犀利。孙为民不由得帮她相起了面，寻思这姑娘可够"恶"的，哪家娶了去，定要阴盛阳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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