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有钱人(82)

八十二

　　赛马场上最著名的两个人物还有吴锦恒的爸爸也参加了"旋风"和"拉风"的庆祝。珊瑚和我跟他们一起喝酒，感到很兴奋。吴锦恒今日公务缠身不能来，他跟他的爸爸很少见面，失去这次父子相见的机会，我觉得很可惜。

　　现在，我认识了有钱人家庭。我还认识到有钱滋生疯子。我的婆婆老芭比娃娃，因为有钱她把脸皮拉成二十岁，胸部雕塑成十八岁，穿着摩登的裤子，昂贵的蛇皮鞋，穿梭于上流社会的宴会音乐会舞会马球会；我还认识吴锦恒的一个报纸朋友，那是一位世袭的报业公子哥儿，他飞快的交女朋友，飞快的强奸女佣，飞快的将女佣的丈夫一枪毙命，然后逃往冰岛；我还认识疯明星况马莉，她剃光了眉毛，假发不是戴在头上而是戴在脖子上，她的活动范围从电视屏幕到歌唱舞台到葡京赌场到红灯区歌舞戏班；我还认识梅花先生，他是个高瘦的男人，总穿着礼服，坐在牛津图书馆，从公文包里取出当天报纸，根据上面的汇率撕各国钞票。这些人都是有钱人，是莎士比亚意义上的彻底的疯狂。

　　早上，我刚睁开眼就接到老芭比娃娃电话："我希望我要的那只泰国猫有消息了。"

　　我说："妈妈，我没有找到那只泰国猫。首先，我在深圳宠物系统建了一个相当规模的网络。其次，所有的宠物店都开始提速为您搜索泰国猫，最后，搜索的结果是所有的宠物店都没有，也没有在现有的记录中找到这样的泰国猫。哦，您说您看见过，是不是还记得那间宠物店的名字？"我完全没有意识到，我已经将自己空降到了一个更危险的地带。

　　"瑞丽，我已经告诉过你，那只猫我是在东门那边的瑞鹏宠物店看到的。"

　　瑞鹏？昨天上午我刚刚给瑞鹏宠物店打过电话，他们曾经非常肯定地说，没有我想要的那种泰国猫。是我记错了，他们希望我能好好回忆一下。

　　我说："妈，您等着，我这就跟瑞鹏联系。"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不停地和我能够找到的每一位瑞鹏宠物店的动物医生动物护士工作人员美容师训犬师清洁工争辩，想尽办法让他们相信，我比他们更了解他们宠物店卖猫的情况！这只伟大的泰国猫是位非常漂亮的宠物：高贵的前额，挺拔的鼻子，没有岁月痕迹的黄绿色猫毛，和连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修长脖子。希望他们给我找到老芭比娃娃要的那只泰国猫！

　　宠物店的一个负责人告诉我："我们无法给你生出一只那样的妖精猫来。你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

　　这时老芭比娃娃说了一通话，已经二十年我没遇到过这么震撼人心的事了。老芭比娃娃告诉我，她说的不是深圳东门的瑞鹏宠物医院，她说的是北京东直门内的瑞鹏宠物医院。因为她上一次去北京的时候遇见了深圳瑞鹏宠物医院的彭院长，就是在那儿见到的那只泰国猫！我惶惑了。我开始成为一个分裂的人。一半想躺下来，安静地睡觉，任自己无力控制的事情随意发展；但另一半又想打圣战，圣战！当然我可以跟老芭比娃娃争论不休，但是我想，老芭比娃娃的过去终归不是我的过去，老芭比娃娃的真理终归不是我的真理，而老芭比娃娃的信念--也不是我的信念。但是，我是老芭比娃娃的儿媳妇，我必须时刻记住论语中的生存术--乱世生存术！乱世生存术的第一条就是：君子不重则不威。贵族（这里的君子固然是以血统贵族为原意，但当然包括有志于跻身贵族的士人和已经被纳入官僚集团的官员--也就是候补贵族，他们也享有贵族的礼仪和社会身份），我这里指的是老芭比娃娃，她的言貌举止不庄重，就没有威仪--君有君之威仪，其臣畏而爱之。也就是说让人害怕的威严才叫威严，让人膜拜的仪容才叫仪容。老芭比娃娃的威仪，目的只有一个，让儿媳妇"因怕生爱"！不敢反驳，子子孙孙，保族宜家。《论语》生存术第一条老芭比娃娃领会的很好，就是让自己看起来吓人！

　　我自然马上提起精神跟北京的瑞鹏宠物医院联系。我说啊说啊，一直说个不停，只想克服不可避免的生理恐惧，可越是滔滔不绝，恐惧越强烈。我对北京瑞鹏宠物医院的人说花脸泰国猫，北京瑞鹏宠物医院的人对我说没有。北京瑞鹏宠物医院的人数落我无中生有，但是我不能批评老芭比娃娃，甚至不敢提老芭比娃娃尊贵的名字，只能说我的儿子猫猫，担心找不到这样的泰国猫对我的儿子产生不好的影响，产生什么影响呢？我哪儿知道！

　　值得庆幸的是，彭院长刚到宠物医院，我在电话中滔滔不绝时他刚好听到。五分钟以后我已经无比欣慰地得知，彭院长的确有一只老芭比娃娃希望得到的那种泰国猫，他告诉我这种猫虽然叫泰国猫但是泰国却没有，是从澳大利亚进口的，猫的品种属泰国猫品种，但它长着一张画眉脸，由此被称之为画眉猫！彭院长手中这只"画眉"五个月，有出生证明、血统正宗、有父母的血统证明及雌性签定书！

　　我高兴的向老芭比娃娃大叫："母的！"

　　三十四、婆媳关系需要遵守三项基本原则

　　又一个突然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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