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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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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爷给她讲泰山,讲沂蒙山,讲微山湖,给她讲山东的风土人情,讲山东女人的小脚,讲那小脚如何如何嫩,讲那裹脚布怎样怎样长,说山东所有女人的裹脚布都连起来,能从山东的沂蒙山一直扯到东北的大兴安岭。胡嫂问:“裹脚疼吗?”胡爷说:“疼,那脚趾骨咔吧咔吧都给捏碎了,还能不疼,要疼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呢!”还讲他小时候,跟着哥哥去邻村扔刷帚头,点着火,喊一声“穷去了,富来了”,然后撒腿就跑,跑慢了让人家抓住,得打个半死。胡嫂就问:“穷真走了吗?富真来了吗?”胡爷搬过她的小嘴亲了亲,说:“小傻瓜,富要是真来了,俺还用闯关东吗?还能亲着你这个小美人吗?”说着,又开始狂热地亲起来,像胡嫂刚才一样,也胡乱地喊着,亲一口,叫一声小什么,一连喊了好几十句,最恰如其分的是小小人儿,最胡言乱语的是小猫爪子,猫爪子尖锐,能抓伤人,胡嫂的爪子却是软软的,伸在他的腋下,凉凉的,揪着他的腋毛,痒痒的。 三天过后,胡爷才把花小尤是幕后导演供了出来。胡嫂听后,立时瞪圆双眼,说:“咱马上去黄花寨,教训教训这个小妖精!”胡爷急了:“人家是好意啊!”胡嫂笑了:“瞅你吓那个样!逗你呢!我还不知道是好意?只是这玩法也有点太胡闹,哎,就没见过这么一肚子坏水的小丫头!” 两人真去了黄花寨。与慕雨潇在一起七八年,胡嫂从没来过黄花寨,不过黄花寨的人倒大部分认识她,见她来了,屋门窗口挤出不少脑袋。胡嫂见状,说:“抱我。”胡爷伸出一只胳膊,只一挽,就把她兜在怀里,胡嫂用手钩住胡爷的脖子,旁若无人地进了黄花寨。 花小尤笑盈盈地站在门口,见胡爷抱着胡嫂走到近前,上前施了一礼,说:“小妹给姐道喜了。”胡嫂从胡爷身上下来,一把抱住花小尤,在脸上亲了一下,又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说:“这头一口,是恨,恨你烧了我的房子,害得我挨了不少累。这第二口,是爱,谢你送我一个可亲可爱又可心的大山熊。”花小尤叫起:“哪有这样的呀!恨不咬,爱反倒咬,姐,可别好坏不分呀?”胡嫂说:“姐心里明白着呢,要不,我永远不登你家门。” 慕雨潇和花小尤让胡嫂搬到黄花寨,说房子都准备好了,胡爷和胡嫂却舍不得自己用爱筑起的小屋,搬到包子铺后,也还是隔几天就回去住一晚上。 谁也没想到,胡嫂还真是老板娘的料,一张俏脸,见人先带笑,遇啥人说啥话,与孙二娘的风风火火,骂骂吵吵恰是两个劲,把个生意也照应得像模像样。 生意上的事有了胡嫂,胡爷就只管监视高丽会馆,每天就端个茶壶坐在窗前,高丽会馆门前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天,他仍如往天一样,在窗前喝茶,忽见会馆门口来了五个人,都穿着厚厚的毛皮大衣,戴着大毛皮帽子,一看就是从黑龙江那边过来的人。沈阳这边天没那么冷,人们也就没有必要装备得这样夸张。 进门前,其中一个人回头张望,胡爷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杀他妻儿的大仇人金把头! 胡爷感觉全身的血都在往上涌,眼见着金把头进了会馆,他进屋取了一把枪掖在身上,重又坐到窗前,不错眼珠地盯着会馆的大门。 天傍黑时,金把头出来了,还是五个人。 胡爷悄悄地跟在后边,看看来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他把手伸进腰里,正要拔枪出来,手却被人按住了。他回头一看,是胡嫂。胡嫂用眼神暗示着身后,胡爷掉头一看,才知自己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原来,胡爷跟出店门,就被会馆里的人看见了,派了两个人跟在胡爷身后。胡嫂发现后,本想带人追过去,又怕中了调虎离山计,就安排好人盯着高丽会馆,自己快步追上胡爷。 胡爷想挣开她的手,胡嫂说:“人家一前一后,七个人,你不想让我死在这里吧?” 胡爷看了看胡嫂,一手兜起她,抱着就往回走。 后边两人也把手从腰里抽出,装作浑然不觉的样子,与胡爷擦肩而过。 胡嫂把手伸到胡爷脸前,说:“你看,吓得我手心全是汗。” 胡爷伸出舌头舔舔,果然有点咸。 金把头进会馆时是五个人,出来时,仍然是五个人,但胡爷却没有想到,其中一个人已经变成了南时顺。 被困在会馆里,南时顺心急如焚。他知道,只要他在会馆门口一露头,马上就会被一阵乱枪打死。那人肉包子铺只不过是明的,周围的暗枪更说不上有多少。门口有士兵守着,黄花寨的人不敢冲进来,可就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慕雨潇真要把会馆封个一百年,自己就一百年不出去了?就在南时顺束手无策之时,金把头来了,一看金把头那身长毛皮衣皮帽,南时顺顿时有了主意。他让金把头的一个手下把衣帽换给他,摘下眼镜,又在唇边贴了一把假胡子,跟着金把头就混出了大门。胡爷跟在后边,他早已发现,他故意在城里绕来绕去,就想寻个合适的所在把胡爷干掉。胡爷想下手时,他们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没想被胡嫂赶来冲了。后见胡爷与胡嫂离去,他也放弃了动手,毕竟他的目的只是为了逃出来。 金把头是南时顺在军校的同学,两人私人关系也不错。金把头这次来找他,是准备与他联手,完成一件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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