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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〇


  季诚:“老耿身体素质好,心理素质也过硬,只要积极配合医生手术,我是有信心的。”

  舒曼:“他打仗受过那么重伤,都挺过去了,这次,不会有问题的,是吧?”

  季诚点头:“你们放心,我会在现场。”

  耿直躺在床上,显得精神不错,舒曼辅导他练腹式呼吸,耿直躺在床上,舒曼发着口令:“吸气,肚子鼓起,不要停,吸气,再吸气。”

  耿直张大嘴,直吐气,嚷嚷:“太别扭啦!唉呀呀,你这个呼吸法跟正常人唱反调嘛!呼气收肚子,吸气鼓肚子,那不把人累死了?”

  舒曼:“这是科学,少废话,听我口令练习!你这次上手术台是关乎你生死存亡的大手术!你可别不当回事儿!练这个呼吸就是让你保持平静,手术中一旦你精神过度紧张,容易引起冠状动脉痉挛,增加手术危险!懂不懂!”

  耿直一拧脖子,笑道:“我对待手术就像上战场,我视死如归,我紧张啥?”

  舒曼气得抬手要捶:“你个自私的老东西,你视死如归,你视我和孩子是什么?”

  耿直立刻蔫了,嘀咕:“这两码事儿吗。”

  舒曼严肃道:“现在开始练习。吸气,肚子鼓起,不要停,再吸气,再吸,好,保持四秒钟,慢慢吐气,肚子收紧,慢慢吐。”

  耿直一口气吐出,嘀咕:“不要那么教条吗!”

  舒曼:“说什么!”

  耿直赶紧吸气,肚子鼓起。舒曼和孩子们护送耿直的手术车往手术室里走,几个孩子都一脸紧张,一句话不敢说,舒曼佯作平静,但眼神和手透露着内心紧张。耿直看在眼里,一脸乐呵:“耿耿啊,我看给季专家当副手的那个小伙子不错,我问啦,三十二岁,没结过婚,拿手术刀那架式,嚯,像侦察兵,真漂亮!就是个子小一点,唉呀,好像还没你高呢。”

  耿耿含泪:“管他多高呢,他就算跟蚂蚁那么高,只要治好你,我嫁他。”

  耿直:“唉,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啊,你一辈子大事儿,嫁个蚂蚁怎么成,那你生下儿子不成小蚂蚁了。”

  耿直自己嗄嗄乐,儿女们一个也不乐,耿直:“你们这些孩子怎么就没点革命乐观主义。”

  手术室门打开,家属都停下,舒曼上前握住耿直手,强忍眼泪,泪眼朦胧说不出话,耿直笑道:“你想哭就哭,可别偷偷倒在别的男人怀里哭哦!重点是老季头,不许你当他面哭,那老东西狼子贼心一直不死哪。”

  舒曼含泪笑了,松开手,嗔道:“少说点话,省省力气。”

  耿直车往里走,微抬起头,大声说着:“我话还多着,我回来跟你说。”

  手术门关上,舒曼身子发软,儿女们赶紧扶住。耿直躺在手术台上,脑袋左转右转,季诚过来,已经戴上口罩,麻醉师过来,季诚和麻醉师低声说了两句,然后走到手术台前,轻声询问:“不紧张吧?”

  耿直一脸不屑:“有什么可紧张的,老子这辈子啥阵仗没经历过?”

  季诚:“不紧张就好。”

  耿直:“我就想不通,你小子也六十好几了吧?看你这张老鼠脸,皱皱巴巴,你怎么就还能上一线?做这么大手术?”

  季诚自然是经惯大场面的,也不急,冷静着:“不是我一个人给你做手术,是专家组。”

  耿直:“反正我看着你不顺眼。”

  季诚冷冷道:“你把嘴闭上吧!”

  麻醉师准备麻醉,耿直大声道:“老子怕醒不过来,老子对你这些意见,你是不知道的。”

  季诚冷冷道:“跟你掐一辈子,有什么不知道的?你肚子里几根肠子我都清楚得很!”

  麻醉师开始注射,耿直眼神朦胧,声音忽高忽低,仍在说话:“老季头,我要去见马克思,我得带着你啊。”

  季诚准备手术,笑着:“马克思嫌你话多,不爱见你。”

  耿直开始恍惚,麻醉生效,最后一句话:“老子下辈子当医生,给你动手术。”

  舒曼和一家人在焦急等待,舒曼一直站着,儿女劝道:“妈您坐一会儿。”

  舒曼像没听见一样,不坐,脸上没有表情,轻声嘀咕:“我听到你爸骂人了,这人到什么时候也改不了粗鲁粗鄙粗野。”

  手术室门打开,季诚出来,孩子们刷地围过去,舒曼倒动弹不了。耿远急着问:“季叔,我爸怎么样了?”

  季诚顾不上一群孩子,径直走到舒曼跟前,看着她眼睛:“手术很成功。”

  舒曼那个劲忽地泄了,身子一软,季诚赶紧接住。送耿直回病房,耿直还没有醒来,季诚过来问舒曼:“你安排谁来陪床?要不要找个护工?他们照顾病人蛮有经验的。”

  舒曼摇头:“我不放心,我自己来吧。”

  季诚担心:“这怎么行,你身体怎么受得了?”

  舒曼:“没事儿。”

  季诚:“照顾重病人很费体力的,你也不年轻了。”

  舒曼轻声说:“这老头子可事儿了,我离不开的。”

  季诚嘀咕:“怎么越老越像小孩儿?真不像话。”

  冷不丁就听耿直大嗓门道:“嗨嗨,我还没死哪,别当我面说些不中听话啊!”

  舒曼愣怔一下,赶紧返过身,嗔道:“什么时候醒的?也不说句话!渴了吧?”

  说着去拿水,季诚过来:“别以为手术成功就万事大吉啦,要注意的事多了,饮食锻炼都听得医嘱,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

  耿直嘀咕:“可让你逮着教训我了,少啰唆!赶紧出去!我们夫妻要说悄悄话,你瞎掺和什么?不招人烦啊!没点眼力见儿!”

  季诚哭笑不得,瞪耿直一眼,转身往外走,轻声叮嘱舒曼:“有什么事儿叫我一声。”

  舒曼端水过来,嗔道:“你真是个老小孩儿,季诚参与这么大手术,担多大风险,多吃力呀,你非但不感谢人家,还挖苦讽刺,真不知好歹!”

  耿直:“我跟老季啥关系啊?不用那些虚头巴脑假模假式,他知道我心里谢他呢!”

  舒曼端盆水过来,给耿直擦脸擦手,耿直看着老婆一个劲儿笑,舒曼嗔道:“笑什么呀?跟个傻子一样。”

  耿直嘿嘿乐着:“你嫁个傻子你也傻呗。”

  舒曼:“多大岁数了还说这种话!”

  说着起身,“我把水倒了。”

  舒曼转身要走,刚走几步,耿直就开始咳嗽,舒曼赶紧过来,盆着急放脚旁,轻拍耿直背部,给耿直喂水。耿直憋得两眼通红,勉强止咳道:“我现在比个庆庆都不如,简直是个老废物,什么都靠你。”

  舒曼:“你再胡说!你还要我给你做思想工作啊?”

  脚碰着盆,她伸手拿起盆要离开,耿直手却拽着舒曼不放,眼睛闭着,就是不松手。舒曼苦笑:“你真是越活越小,比庆庆还缠人,一步也离不开呀。”

  耿直嘿嘿乐着,渐睡过去,舒曼轻轻抽出手,轻手轻脚给耿直盖好被子,眼睛停留在耿直脸上,手轻轻抚弄他斑白的头发,眼神朦胧。耿耿来看望父亲,走到病房门前,正看见一个小伙子把一大水果篮放到门前,耿耿问:“唉,给谁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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