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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早点睡吧,一切都会过去的。"说完,她裹紧了睡衣,轻轻地走了出去,像一阵风,一个影子。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夏沪生才睡着了,可恶梦弄得他心惊肉跳。早上醒来的时候,他觉得头疼得历害。今天上午公司有一个重要的会议,是安排明年工作的,他不能不参加,可办公室给他准备的讲话稿他还一个字都没看。

  Chapter 31

  回到清水,晓彬在车站旁边的小饭店里要了一碗面,一边吃,一边想这两天的事儿。

  董会堂很可能把他当成夏沪生的人。头天晚上,他挨了一顿打,钱也被抢了,会很自然地想到夏沪生不会放过他,所以东躲西躲,如果他知道找他的人只是个记者,也许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董会堂为什么这么害怕夏沪生呢?夏沪生又为什么要害董会堂呢?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按理说,他们的身份天壤之别,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处于社会最底层,他们怎么会连在一起呢?这一点让他实在想不通。

  他不太相信夏沪生会派人去害董会堂,对付一个农民,他犯得着下那种黑手吗?可如果不是夏沪生干的,又是谁在这个时候跑到山里去袭击董会堂一家呢?

  歹徒口口声声让董会堂想想得罪了什么人,这只是他们作案后转移视线的一种手段呢,还是真的有什么人雇佣了他们?眼下,董会堂和他老婆到处躲藏,是完全被动性的躲避呢,还是为了还击?如果他想还击像夏沪生这样的对手,手里肯定有对方重要的把柄,到底是什么呢?

  他把碗里的牛肉面连汤带水地倒进嘴里,这是他这两天吃得最好的一顿饭了,用老陈醋和辣椒酱拌的牛肉面特别有滋味,尤其是剩下的那些汤水,又酸又辣又香,喝下去从心里往外舒畅。可是今天,他似乎没吃出这牛肉面的滋味来。

  他想给兰兰打电话,可说些什么呢?好像有许多话要说,又好像什么话也没有,曾经推心置腹的朋友,怎么会变成这样无话可说了呢?

  揭开手机盖子,才想起手机原来一直关机,难怪这两天如此清静。正在这时,林一萍的电话打进来了:"你在哪?"

  "我在饭店吃饭呢,有事?"他把吃牛肉面的钱放在桌子上,一边说话,一边走出饭店。

  "你呀你,这两天跑哪去了,要把人急死呀!赶紧到报社来,再找不着你总编能把我给吃了。"林一萍显得急不可待。

  "我今天不想去了,明天一早吧,行不行?"晓彬有气无力地说道。

  "拉倒吧,还明天早上?告诉我,你在哪,我开车去接你--你可千万等着,听话,啊?"林一萍的口气中带着明显的乞求。

  "那就……到我家门前吧。"他放下电话。

  从这里走到他住的地方大概需要二三十分钟。他沿着路边的人行道,慢慢吞吞地走着,心里想着一会儿见了总编应该怎么办。

  刚走了十几分钟,身后传来一阵汽车的刹车声,一辆红色的本田车停在他的身边。他回过头一看,兰兰坐在车里,那双充满迷茫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

  "兰兰?"晓彬吃惊地站住了。

  兰兰用头示意他上车,晓彬迟疑了一下,从车前绕到她的右边,拉开车门,坐在她的身边。

  "你的调查什么时候完事啊?"兰兰眼睛看着前面,仿佛是自言自语。

  "你……你这是到哪去?"晓彬岔过话题。

  "哪也不去,闹心。"兰兰转过头,看了晓彬一眼。

  晓彬这才注意到,几天不见,兰兰好像衰老了不少,眼窝都有点陷进去了。

  "你的气色不太好,生病了?"晓彬的话里充满了温柔。

  兰兰长出了一口气:"没事,一时半会死不了--去哪?我送你。"她发动了汽车。

  "随你的便。"晓彬将头靠在后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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