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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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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有音与杨亮在马路上边走边谈申请专利的事,突然一辆汽车迎面驰了过来,祁有音慌忙躲闪,杨亮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到路边,车显然是违规了,司机像是喝多了酒,车驰走以后,祁有音忽然发现自己仍惊魂未定地偎在杨亮的怀里,他的双手几乎是环住了她,祁有音挣脱开杨亮的手,红着脸说:真是不好意思。杨亮半开玩笑说:难得一次英雄救美!

  这似乎成了一道不该出现的风景,而这不该出现的风景又同时被不该看到的两个人看到了,一个是邢小美,另一个是周建业。

  周建业出差回来了,会议结束后,同行的人去了附近的景区,周建业没去,他想及时回家,这就使他下飞机后乘车穿越市区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祁有音与另一位中年男士抱在一起的情景,他们正热烈地交谈着,从神情看,彼此不陌生,像是老友故交。周建业的心突然不舒服了一下,他怎么就看到了这样的情景呢?尽管他相信祁有音,相信她不会出格越轨,可她跟一个中年男士如此这般地热烈交谈,绝对超出常规了。周建业忽然想到了祁有音前段时间为大学时的同学申请专利的事情,莫非这位男士就是祁有音的大学同窗?这证明祁有音没有停止对他的帮助,可见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她会不会打着自己的旗号?周建业的心里掠过了一丝不悦,他提醒司机说:开快点吧。司机加大油门,将周建业视线中的一切甩掉了。

  祁有音想不到周建业会提前两天回来,这对守时守点的他来说也是个意外。祁有音看到沙发上的行李和周建业脱下的袜子,知道他在洗澡。她什么也没说,径自奔了厨房为他煮银耳莲子羹,天气有点热了,周建业出差奔波身体会上火,而银耳莲子羹既滋补又清热。

  祁有音把东西煨在锅里,将火调到最低点,便到客厅里收拾周建业的行李。周建业出差的行李一向十分简单,一个黑色的手提包,她将手提包放进壁橱里,然后拣起周建业扔在地上的袜子,这时她看到周建业披着浴衣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如果是往常,周建业会主动说:有音,我回来了。可今天,周建业面对祁有音似无话可说,脸上的表情也十分怪异,祁有音感到纳闷,刚要开口说话,周建业竟转身进了卧室,祁有音越发弄不明白了,周建业这是怎么了,莫非出差在外遭逢了艳遇?这么一想,她的内心不由紧张起来,径自奔了卫生间,察看周建业脱下的内衣,她把周建业扔在浴间的衣服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值得她警惕和怀疑的地方,可他今天的表情又分明很奇怪,祁有音觉得周建业心里还是有事,莫非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阻力?

  祁有音将周建业脱下的衣服浸在洗衣机里,又到厨房看了一下煨着的银耳莲子羹,水正沸着,随着盖子的打开,一股香味漫溢开来。祁有音关了火,盛了一小碗莲子羹,端着进了卧室,一向对银耳莲子羹感兴趣的周建业,却对祁有音摆在眼前的汤碗未看一眼。

  祁有音心情有点急躁了说:建业,你这次出差回来怎么怪怪的,好像我欠了你二百吊钱似的,你究竟怎么了?

  周建业始终看着窗外,他的后背对着祁有音,如此不恭敬的姿态祁有音还是第一次领略,她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周建业甩给她的后背。

  突然,周建业转过身来,祁有音看到了他脸上颓败的表情,然后她听见周建业自卑地问:有音,是不是我没有别的男人好?

  祁有音怔怔地看着周建业,突然说出这种话的周建业似与他的身份不相符。像在镜头里定格了一样,她看了他许久,然后她问:是不是我的头上又开了一朵青春的花?

  祁有音想幽默一下,但她的幽默在周建业看来是对现实生活的一种躲闪,他两手抚在祁有音的肩膀上说:有音,请你实话告诉我,你有没有背叛我的情感?

  你这话说得真奇怪,我有背叛你的理由吗?祁有音反问,见周建业没有回应,又说:真不知道你从哪里想出了这些话,出趟差把你的神经弄错乱了吧?

  这时,周建业的一双眼睛正儿八经地打量着祁有音,祁有音神情自若,毫不畏瑟。

  周建业终于忍不住说:我今天的疑惑并不是空穴来风,乘车回来的路上,我看到你和一位中年男士抱在一起,你们不像是谈业务……

  祁有音的脸腾地红了,即便与杨亮没有什么可置疑的关系,周建业这么唐突地一问,也让她的面子折了不少,现在她必须跟周建业说明白了,他们之间不应该存有任何误会。

  微笑了一下,让房间紧张的空气有所缓和,祁有音两眼注视着周建业,认真地说:建业,你应该了解我这个女人的情怀,我们夫妻在一起生活近二十年了,我的感情对你始终如一,如果我越轨,可能早在年轻的时候就越轨了,你现在怀疑我越轨,真是对我的莫大抬举呢。跟你说吧,今天你看到的那位中年男士就是我大学的同学,也是想让你帮忙申请专利的人,既然你不管,作为同学我总要过问一下,更何况他答应去长水村投资那所小学,圆我父亲的一个梦。至于你看到我们俩抱在一起,那真是巧了,我跟他正在说话,迎面突然来了一辆汽车,我来不及躲闪,幸而他一把将我推到了路边,车开走后,我惊魂未定地发现自己在他的怀抱中……就这些,都跟你交待了,你还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吗?

  原来是这样!周建业听完祁有音的汇报大舒了一口气,他如释重负地端起床头柜上的银耳莲子羹喝了一口说:味道好极了。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你没有打着我的旗号为他四处奔走吧?我可早跟你说过了啊,办这类事不要打着我的旗号,更不要给我找麻烦。

  听了周建业的话,祁有音又有话想说了,她说:我因为你这个背景就什么事都不能做了吗?人家的专利产品是经过多家临床鉴定的,为了确保产品的质量,确保申请专利的成功,我又通过同学郝从容的关系帮他找了一家专事心脏搭桥手术的医院,再度进行临床试验,你今天看到我们在马路边上交谈,谈的就是这件事情。 真想不到你还起疑吃醋,这哪里是你这种身份的人想出来的啊!

  吃醋证明我心里有你,你真的愿意我不睬你吗?周建业喝完最后一口银耳莲子羹,把碗递给祁有音。

  祁有音接过碗,想起周建业对她的在意也许真是一种爱,夫妻到了他们这种年纪,特别是周建业又是如此高的政治地位,什么样的女人都可能碰上,什么样的艳事都可能遇上,祁有音在妇联每天都接待一批婚姻不幸的女人,她们遭受着来自丈夫的暴力,而更可怕的是那种家庭冷暴力,夫妻虽然生活在同一间屋子里,但彼此谁也不理睬谁,这样的冷暴力使女人倍受熬煎。幸而这些在祁有音身上都没有发生,她相信周建业的品质,相信自己当初的选择,因为这种相信,她对自己的生活有了特殊的满足感,看起来拒绝杨亮的露水之情是对的,这使祁有音更加无愧地面对周建业。

  疑神疑鬼的,让人心里好烦,我真以为你看到我的头上又开了一朵青春的花呢。祁有音手里托着周建业用过的空碗调侃说,她早就习惯了在家里为周建业做着一切。

  周建业不好意思地说:好了,算我错了还不行吗?

  祁有音没说什么,拿了空碗去厨房冲洗,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担心是杨亮打来的,便匆忙放下未洗干净的碗,去接电话。果然是杨亮,杨亮说所有的材料都准备好了,他想让祁有音陪同自己到医院去,这样乔新医生才会很重视。

  祁有音说:我不用再去了吧,已经跟乔新医生说好了,他会很认真的。

  杨亮说:认真归认真,你如果陪同一道去,他会更认真一些。你的身份不一样啊。

  祁有音立刻制止杨亮说:我从未暴露过我的特殊身份,请你也别暴露我有什么背景,公对公,这样对产品有利。周建业早就不让我打着他的旗号在外边办什么事情了,我跟他曾约法三章,这一点我特别注意。你凭自己的产品攻破一切关隘,质量面前人人平等。

  杨亮还想说什么,祁有音匆忙把手机关了。

  周建业正好走到客厅里,刚才的一切他似乎都听见了,等祁有音关了手机,他不无担心地强调说:有音,你同学申请专利的事情千万别给我招惹什么麻烦啊,政界的规矩你应该清楚,无事都生非,更何况有事了。

  祁有音坦白地说:放心,我不会打着你的旗号做任何事情,这一点轻重我还是能弄明白的。见周建业没有回应,又说:我现在总算明白身不由己这句话了。

  周建业无奈地叹息说:你明白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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