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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想想自己,看人不准啊,一切真是活该,自作自受。郑一功和木男纵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起码为人不像唐蜘蛛那么邪恶。和秋桐子比起来,我怎么处处失败?

  我瑟缩着抱着自己的肩,走在夜晚的风里,摇摇晃晃地。

  有一刻忽然觉得,真的撑不住了,承受力到了极限,想回小城去,过素朴、简单的日子。小城里有那么多女人,都柴米油盐地简单地活着,她们穿着家常衣服坐在门槛前的小凳上剥豆角,她们在黄昏的树荫下推着婴儿车散步,她们没有当女明星的梦,然而活得远比我幸福和快乐。

  那么容易地,背上包攥着一张火车票就回去了,像小莺一样,把与这座城市的芥蒂连根拔起。那样,我算什么?终于被一座城吐出去了?被自己的理想吐出去了?

  我想向一片空茫证明着什么?

  想向一些眼睛证明些什么?其实,谁又多么在乎谁呢。

  把那个影视的梦想掐死吧,在它掐死我之前。然而我再明白不过,如果我的生命里没了自己所喜欢的影视,活不活的也就无所谓了。

  再说那么艰难的时期我都挺过来了,怎么能够放弃哪。如果撤回去了,原来的努力全白费了。我一遍遍地安慰自己,挺住便意味着一切。

  我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吗?我还有剩下的命,而这就会生长出诸多的可能性。

  在夜色里匆匆地向地下室小屋的方向走着。

  总觉得背后有一个阴影跟着自己,猛地回过头去,并没有可疑的人,是错觉吧?我自我安慰着,越走越快,两腿直打颤,忽然就惊恐地跑起来。

  总算回到了租住的小屋里,我气喘嘘嘘地将门反插上,还是不放心,又将椅子和仅有的一张破桌子顶到门上,还有玻璃杯、暖水瓶和洗脸盆,统统堆在门前地上,夜里若有歹徒闯入的话,至少能出点动静吧。怕人从外面看见里面,也不敢拉亮灯。

  瑟缩着摸着黑爬到小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起来,一手攥着把榔头,另一只手中紧握着菜刀。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冷的,被子里的我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小屋里冷得冰窖一样,北京的这个冬天特冷,已是零下十七度,这间小地下室里又没有暖气。外面的狂风,狼嚎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因极度的困乏我打了个盹,一种异样的响动使我激灵一下彻底醒了,

  小门那里有悉悉嗦嗦的声响!杀手来啦?在用刀子割小屋门的门栓?昨晚歹徒果然跟踪我,发现了我的居所?一种无处逃遁的绝望袭击了我,这个时刻我后悔极了往小屋里逃了,如果在街上出了事,说不定哪个角落里还有双眼睛看着,而在小屋里出了事,神不知鬼不觉的,说不定多少天后还没人知道。打手机报警?我慌乱地去摸手机,忽然想起已欠费停机多日了。声响越来越大了,我咬紧牙关攥紧了手中的榔头和菜刀,就这样面对面地开始一场拼打?对方是个什么人呢?一个还是两个?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

  极度的恐惧、绝望和勇敢使我忽然失控地冲到20厘米高的小窗前砸碎了玻璃,对着窗外爆发出一阵尖声怪气的喊叫,就要把自己的喉咙扯破了,就要把自己的耳朵震聋了。

  或者,杀手也觉得我的喊声一定会引来人?我听见了那人“咚咚”地往远处奔跑的声音,门外静了下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呼呼地刮着干枯的树枝。

  夜晚里的寂静能使声音传出很远,房东和四邻八舍的应该会被我糁人的喊叫声惊醒了的,只是没有人出来看看,我也就明白,我若真出了什么事的话,压根也不会有人出来管。明哲保人,是中国人首要的处世原则,我又一次感到那种彻骨的寒凉。

  我看一眼这间地下室小屋,连这样一块立足之地也不能拥有了,是什么,谁,导致的我这样的处境?从来没有像那个夜晚,我那么刻骨铭心地感到孤立无援、恐惧害怕。凭什么这样的一个夜晚会落在我的生命里?这是二十一世纪的北京发生的事么?人交错了朋友,多大的祸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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