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53)

五十三

　　第二十五章

　　一九七六年是个多事之秋。那一年的最大事件是毛泽东逝世。不久就传来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被逮捕的消息。在中央公布的新的名单中，将军的排名大幅靠前。

　　杨小翼担忧起伍思岷和儿子来。她预感到伍思岷可能在这次政治斗争中翻船，那样的话，儿子这一生都会被毁掉。

　　杨小翼给伍思岷写了封信，直到一九七七年春天，伍思岷终于写来一封短信：

　　小翼同志：

　　你来把天安接走吧。我被打倒了，可能难逃牢狱之灾。政治斗争历来如此，我有思想准备，只是母亲听说我的事后，旧病复发，左手及双脚这次全无知觉，目前神智不清，也许不久将离人世。把母亲害成这样，真是做儿子的不肖。

　　自从我被逮捕以后，这对天安的打击非常巨大，他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了。他不认为我有罪，他还跑到看押我的地方，同看管人员争辩，认为他们抓错了人，认为他爸是个好人。一方面我很为他的行为感动，另一方面我十分担忧儿子的精神状况。经过仔细的考虑，我认为儿子放在我这儿对他的前途不利，所以，我请求你把儿子接走。我父母那儿我会做工作的。

　　如你同意，请无论如何于近日来一趟广安。切切。

　　致礼！

　　伍思岷

　　收到信的当天，杨小翼便出发去了广安。

　　在全国大多数人兴高采烈地迎接新时代来临的时候，伍家却陷入了凄惨的境地。

　　伍伯伯见到杨小翼，没说任何话，只是摇头叹息。

　　杨小翼问伍伯伯，知不知道她这趟来是想把天安带走。伍伯伯点点头，叹了口气说：“思岷同我讲了这个事，事到如今，只要孩子好，我没意见，你带走吧……”杨小翼劝慰他，我和天安以后会经常来看望你们的。伍伯伯又告诉杨小翼，伍思岷的媳妇和他离婚的事情。

　　杨小翼不知道如何安慰伍伯伯，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

　　杨小翼在广安待了一个星期，天安还是不肯走，他是在等他父亲最后的结果。伍伯伯告诉杨小翼，对伍思岷的公判大会就在这几天开审。

　　伍思岷拒绝见杨小翼，他通过中间人传话，他目前不想见任何人。

　　公判大会那天，天安执意要去现场。杨小翼只好带着他。他们坐在下面仔细聆听了公诉人对伍思岷等人的指控，天安一直低着头，杨小翼不清楚他听了这些控诉后是否相信确有其事。她非常痛苦，她真的不想天安听到这些。

　　伍思岷被判有罪，刑期为二十年。法官话音刚落，伍思岷突然高喊：

　　“毛主席万岁！毛主席革命路线万岁！”

　　伍思岷还没喊完，他就被机敏的民警严密押住，被塞住了嘴巴。

　　天安就是这个时候冲向审判台的。天安见到民警就哭了，他说，我爸爸没有罪，你们怎么抓了他？民警面无表情。

　　杨小翼带着儿子回到了北京，并让他在住家附近的一所中学就读。

　　好长一段时间，天安不能适应北京的生活，他有一种很强的自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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